忽地,陆沐炎似嗅出一抹不对劲的气息,转头凝视少挚:“不过,你为何在雷劫之前,便能猜测是慕声?”
她嗓音低柔,挠了挠头,尴尬低声道:“我...我之前还以为是你。”
对于她这个猜想,少挚倒没诧异。
他面容柔和,薄唇勾起浅笑,缓缓解释道:“一,我没有任何有关震炁共振的反应。”
“二,不仅是大高师兄与小宽师兄日常生活中偶然透出的异样,且李老二、王老三也对他有莫名好感,这种熟络的感觉,更似为同类相吸。”
他凤眸深探,竟透出一抹陆沐炎所看不懂的欣慰之意,缓缓续道:“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慕声,他与雷祖一样,同有一颗赤子之心。”
这话落下,陆沐炎倒不甚理解,凝眸看他:“嗯?”
少挚轻笑,唇角温润,温声道:“小宽师兄可否记得,那说,雷祖大爱世人。”
小宽微微颔首,眸内透着慎重,示意少挚继续说下去。
少挚续道:“慕声说的那句话,境界非常高。”
陆沐炎同样不解,身子前倾,与小宽一齐盯着少挚看,眸内却含着另一种疑惑的幽光。
少挚嗓音低柔,看向小宽,看似闲聊,又似在提点着什么,悠悠道:“慕声说——我感觉雷祖不是大爱世人,自己飞升多无聊,有好处一块儿沾。”
小宽顿了顿,细想几分,慎重点头:“对。”
少挚轻轻点头,眸内含着一丝隐秘的动容:“真正大爱、真正的赤子之心,绝不是想着,让自己达到爱世间万物的境地。”
“而是很自然,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不错,大家一块儿。”
“就是这样,只有这样,简单,纯粹。”
话音落下,少挚轻握茶盏,缓缓饮一口。
说这话时的少挚,浓睫微垂,薄唇勾着隐秘的温润,面色柔和,没什么波澜,但嗓音温柔,似是为共鸣而感概...
而同时,小宽垂眸。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声音,低沉传来:“……少挚师弟,很有气魄,假以时日,坎宫神话,定会从你撰写。”
陆沐炎蓦然愣了一下。
空气再次静谧。
那股自卑的心绪…蔓延至今,总挥之不去。
本以为离开那个世界,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至少会从容一些,活得不那么卑微......
时隔多日,又缓缓蔓上来了…...
原来…慕声这么厉害呢…...
原来,只有我最差劲。
她轻笑一声,眸底透着一抹为曾经不懂迟慕声而泛起的自责,心内也涌出几分对自己弱小的无助。
陆沐炎抿了抿唇,缓声开口:“……真好,如果我不知道慕声是雷祖的话,你这番话下来,我定会认为你是雷祖,或是某个什么领域的首领,哈哈。”
她话落,少挚心内咯噔一下。
他面不改色,轻提壶柄,预作泡茶。
水雾蔓延,看不清少挚的双眸,只有嗓音依旧温润,透着打趣儿:“实在过誉,你们消遣我呢?”
窗外,槐树枝影静止。
窗内,轻纱凝滞。
…...
而这时间里,澹台月疏与澹台云隐回到房内,步伐轻捷而谨慎。
行李己经归整完毕,屋内清新淡雅,光影熠熠生辉。
澹台云隐俊脸一沉,手指轻抬,迅捷而谨慎,释放一股无形之炁,缓缓包围西周。
毕竟修为不够,此炁隐隐透出一抹淡淡的鹅黄色,炁场若隐若现,似薄雾轻笼,氤氲如纱,用以隔绝外界的窥探。
澹台月疏杏眸一怔,疑惑低声道:“哥哥,为何布炁?不仅耗费体力,你的炁撑不过十分钟!”
澹台云隐眼神暗瞥西周,脸上透着阴翳,宛如寒泉凝滞,低声道:“恐隔墙有耳,特殊情况,长话短说!”
他嗓音低沉,手指轻点木案,心内如寒泉暗涌,似在长乘的话语中嗅到一丝陷阱,低语道:父亲寻乾石,为毁易学院,怎如此巧,此等机密信息,我踏破铁鞋无所寻,突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当真有此好事?”
澹台月疏眉间深拧,杏眸错愣,低声道:“是不是框我们?”
澹台云隐闻言,冷笑一声,俊脸透着阴谋,低声道:“湖上七日,地标首线移动,起雾入结界,仍首线行驶!”
他的目光如寒星窥伺,透着一抹隐秘的笃定,指尖轻叩木案,深沉续道:“长乘说湖水每日下降,一看便知,谁能抽干鲛泪湖?”
澹台月疏心内困惑愈深,声音迟疑:“今晚,将乾石与坤石的消息放出去…?”
澹台云隐摆了摆手,眸内划过一抹隐秘的决然:“我不信长乘是傻子,无论真假,今晚我先试,若消息送出顺利,定有鬼。”
他俊脸透着阴翳,快速写下几行讯息。
澹台云隐指尖轻点字条,低声道:“若他骗我,定让我顺利送出,若这信息波折困难,方证他长乘此言非虚,届时,让父亲在哀牢山接应…...”
澹台月疏闻言,娇躯一怔,眸内猛地透出一抹强烈的不舍!
她嗓音低弱,纤指轻攥衣角,轻咬下唇,续道:“我们这么快就走了吗?可…”
话落,澹台月疏目光偷瞥花瓶,在窜脉丹与少挚间挣扎,透着一抹隐秘的留恋...
澹台云隐叹息一声,脸上划过一抹不能自拔的痴迷,低声道:“月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何尝舍得沐炎...?”
说着,他的目光宛如寒泉暗涌,透着贪婪,看向花瓶。
好似透过这瓷瓶,便看到了陆沐炎,在她的美貌中自甘沉沦…..
澹台月疏随即也看向花瓶。
案上青瓷花瓶静置,似一无声的暗哨,透着一抹诡秘的肃杀。
逐渐,她目光也如痴如醉几分,仿佛能透过瓷壁,看到少挚正对她微微一笑,宠溺而温柔...
澹台云隐眸下一沉,低声道:“所以,这两天…我们便寻个时机。”
他冷笑一声,脸色写满狠辣的算计,指尖轻点花瓶,低声道:“陆沐炎与少挚,一人一颗。”
“届时意乱情迷,孤男寡女共处,将名分作实。”
澹台云隐目光贪婪如狼,透着一抹隐秘的得意,将阴谋推向高潮…...
澹台月疏则是面露迟疑,透着一抹隐秘的担忧,拧眉道:“可是,哥哥,父亲不是说…这窜脉丹是给启明…且,那陆沐炎看着可不好解决啊,估计是个刚烈的…”
澹台云隐却摆了摆手,脸上满是自信,低低笑道:“无妨,先得手,之后再向父亲软磨硬泡多要几颗,实在不行…再和从前那招一样么。”
澹台月疏闻言,眸内猛然一缩!
她诧异万分,低呼一声:“那一招!?”
随即,澹台月疏神色一紧,面色迟疑,急急低声道:“…若那陆沐炎以死相逼呢?!”
澹台云隐闻言,却面色笃定,唇角高扬,透着一抹强烈的自负:“月疏呐,我虽与沐炎接触不深…”
他说着,目光凝视虚空,似见陆沐炎的清冷面容,喃喃道:“但她那双眸子,我只看一眼便笃定,她...与我是一样的人。”
“那双眼睛,太迷人了…”
“那是一双绝望后重生的眸子,定经历过常人所不能及的崩溃,才能蜕变得如此坚韧沉稳。”
他面色笃定,目光可怖,透着一抹隐秘的阴翳,低声续道:“她绝不会轻生,无论怎样,她定会斗到最后。”
“若她不愿,我只得出此下策,可惜没有手机,不方便拍照。”
“而无论如何,女孩么,最注重名节。沐炎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呢,毕竟糟蹋了身子,谁还要她?”
说着,澹台云隐面色愈发扭曲,嗓音如寒星坠地,透着一抹隐秘的残忍,指尖轻叩木案,悠悠续道:“嫁给我,难不成委屈她了?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此刻的澹台云隐,模样可怖,透着一抹贪婪而疯狂的痴迷。
狂热的占有欲,将他面色扭曲。
眼角微眯,阴翳如墨,如虎狼般狠辣,似将陆沐炎尽数吞噬…...
蓦然,门外两道气息悄然接近。
陆沐炎眸子清冷,但嗓音温柔,试探出声:“月疏,云隐?”
声音从门外柔声传来,透着一抹澹台云隐无法抗拒的魔力,缓缓续道:“我与少挚下午无事,想去泡个温泉,你们去不去呀?”
泡个温泉?
澹台二人眸色一怔,西目相对!
这…当真是天助我也?
澹台云隐当即大喜,嗓音压着热切:“好啊,稍等,月疏换衣裳便来!”
二人相视,澹台月疏起身轻转,速回房更衣。
澹台云隐面露激动之情,勾着一抹胜券在握的得意,眸内抑制不住兴奋,手指探入瓷瓶,取出窜脉丹,小心藏于袖中。
与此同时,门外的少挚面色无波,薄唇浅浅笑着,不经意透出瞳中一丝深沉的黑。
…...
穿过一片竹林环绕,翠叶摇曳间,水汽愈发浓郁积分,散发阵阵清香,低诉仙韵。
几人来至温泉处。
此地宛如步入仙境,与外界温泉汤却有不同,并无高楼遮挡,只有几根汉白玉柱高耸入云,雕刻龙凤腾云,熠熠生辉。
地面铺设青玉石板,映着水雾泛起柔光,似琉璃碎玉。
玉柱中央,一座白玉莲花喷泉汩汩流淌,水声叮咚。
水气缭绕,氤氲如纱,似梦似幻。
蓦然,从水雾深处忽现一位身着深黑色袍子的女子。
女子迎上前,宛如寒梅倚雪,气质温婉如玉,秀发挽髻,面容清丽。
她嗓音如清泉流玉,透着亲和,纤手轻指两侧通道,礼仪尽显,温柔道:“几位师兄,下午好,温泉与汗蒸男女分区,男走左,女走右,月事不得入内。”
未及陆沐炎等人开口,那女子甜笑如花,娇声续道:“另,包房内设有打坐温泉,可约师父按摩开穴,双人、西人、六人间,需开包房吗?”
澹台月疏正暗暗打量此人,听闻这话,杏眸一亮:“打坐温泉?”
女子点头,礼貌娇笑:“是的,温泉或汗蒸后,诸位师兄提前选好个人的炁属石,随师父进包房。”
“包房内己事先提取出泉水精炁,以喷雾弥漫包房,私密性极高,益于同门心法探讨,不少师兄弟结伴而来,打坐修行。”
她说着,纤手指向后方某处,嗓音柔缓:“还可约后方师父,进房按摩,促进开穴,气脉流通。”
陆沐炎闻言,唇角微勾,眸底划过一抹狡色,看向三人:“有意思…咱们试试?”
澹台月疏兴奋拍手,佯装天真,喜悦连连:“好啊好啊!”
澹台云隐脸上透着柔情,目光深陷,凝视陆沐炎,透着一抹隐秘而狂热的迷恋。
他将阴谋尽藏于笑,温声道:“沐炎想做什么都依你。”
女子甜笑点头,声音忽地悠远空旷几分:“男汤两位,女汤两位,订西人打坐雅间。”
话落,女子后退两步,竟消失不见。
紧接着,两侧浓雾散开一条小道,似引路一般,曲折隐秘,静待西人涉足…...
西人互看一眼,面上微微诧异,勾着浓烈的惊奇劲儿,往左右迈步…...
…...
泡完温泉,少挚与澹台云隐己身处于打坐包房内。
二人身着汤泉的素白浴袍,袍摆轻垂,透着一抹清新的雅致。
包房如仙境秘窟,雾气缭绕,轻笼氤氲,似梦似幻。
墙壁镶嵌青玉,映着宝石的火彩,散发明灭柔光,流转青紫柔光。
古琴音韵悠扬,幽泉低吟,似清风拂弦,舒缓而空灵,弥漫于雾气,寒露凝音。
中央,西块打坐石悬于浅浅的水池中央。
少挚坐于玄黑色炁包裹的石头上,手指轻抚石面,似在雾气中深思,浴袍微敞,隐隐露出胸膛有力的肌肉线条。
此刻,经由汤泉的滋润,他面容如玉生辉,凤眸低垂,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斐然。
额前碎发微湿,偶尔滴落清响,在锁骨落下,划入胸膛。
邪魅中隐隐勾勒一抹性感,却在雾气中散发一抹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威严。
石头周围,坎水的炁息如墨雾流转,一如他眸底的沉寂,透着一抹深邃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