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霆把酒一饮而下。
此时中间红毯处,萧玉手端茶盏。
“父王,母妃请喝茶。”
宁王和王妃接过茶盏喝,喝完拉着她的手一脸疼爱。
尤其是宁王妃有种说不清的感概,眼眶中竟是泪水,唯有宁王明白她为何如此。
宁王妃看着萧玉,心里默念,孩子,今日也是你的生辰,不知你在哪里,过的怎么样,母妃想你啊。
萧玉不明所以,拿丝帕给宁王妃拭泪,母慈子孝,这一幕让宾客动容。
几个夫人过来笑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的生辰日是母亲的受难日,难怪王妃如此感慨。”
话音刚落,王府管家带着两位公公进来。
宁王迎上去,“虞公公,来得正好,喝几杯。”
虞公公手拿圣旨,笑说:“今日是玉小姐的生辰,皇上让奴才来宣个旨意。”
宁王一听,带着宁王妃,萧玉,其他人都跪下。
这是一道封萧玉为郡主的圣旨。
王爷亲王的女儿,通常称为小姐,只有被皇上册封才是郡主。
“玉儿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玉欣喜不已,日后她的身份不再是普通小姐,而是郡主。
“玉郡主,两日后到宫里谢恩。”
“是。”
宁王拉着虞公公去热络的闲聊,
宁王妃拉近萧玉,低声道:“玉儿,有几个青年才俊,我已经和你哥说,让他给你一一引荐,你仔细瞧着啊。”
“女儿知道了。”
萧玉朝萧砚走过去,看到一个玄色衣袍的高大年轻男人,
剑眉星目,一头乌黑的发丝玉冠束马尾在脑后。
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又透出一种沉稳内敛的魅力。
“哥哥。”
萧玉笑意盈盈走过来,眼神停留在季寒霆周身。
萧砚笑说:“玉儿,我先给你介绍提督季寒霆大人。”
萧玉轻轻取掉纱笠,露出美艳绝伦的容颜,引得旁边几位郡王才子倾慕不已,都端着酒杯凑近。
季寒霆挤出点微笑,“祝玉郡主生辰快乐,我准备了一份薄礼,还请笑纳。”
将一个长匣子递给她。
萧玉红唇含着娇媚笑容,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把绫绢玉扇。
“好精致的香扇,正好天气要热起来,我定日日拿在手里。”
萧玉手拿扇子轻摇,眼神直勾勾的凝视季寒霆。
季寒霆朝萧砚拱手道:
“阿砚,我先走了,回头再聚,我看王爷不在,你帮忙说声,感谢邀请。”
萧砚看出妹妹对季寒霆有意,挽留道:
“寒霆,不如留下来在府里过夜,咱们好好聊聊,明日一起去宫里。”
季寒霆拿起软椅上的披风,笑说:
“明日我还有重任,实在不好意思,先走一步,改日再聚,我做东。”
他往外走,微微朝寿星萧玉点头示意,萧玉回以娇艳笑容。
他走后,萧砚拉萧玉,“走,我再给你介绍其他几位才子。”
“不用了。”
萧玉傲气的戴上纱笠,扭着细腰,傲气优雅的离开宴会厅。
她看上的人已经出现,还需要再去相看其他那些歪瓜裂枣吗?
雍郡王道:“咦?玉郡主怎么走了?我们还没介绍自已呢!”
萧砚便知萧玉肯定看上了季寒霆,妹子好眼光啊,哥也瞧上了。
入夜,客人们走后。
宁王妃到闺房里去看萧玉。
“好女儿,看上哪位才俊了?”
萧玉一袭烟罗睡裙,长发披肩,害羞道:“谁说我看上了?”
宁王妃笑说:“你哥告诉母妃的,说你看上了九门提督?”
萧玉娇嫃道:“哎呀哥就会胡说。”
“那就是没看上季大人?我看也不合适,虽说职位是一品,可不知道家里怎么样,有没有家底。”
萧玉一听,马上嘟嘴道:“家底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宁王妃一下子试出萧砚所说不假,萧玉确实对季寒霆有意。
“你和你父王,哥哥的眼光不谋而合,他们也看上了季寒霆,说这个小伙子人品好,能力强,做事有头脑,是皇上极为信任的红人。”
“他看着就很好。”
萧玉脑海中出现今日见季寒霆的情景,是怦然心动,一见钟情。
“既然你有意,这事就好办,不过咱们是女方,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母妃也舍不得你这么快嫁人。”
萧玉靠在宁王府怀里,撒娇道:“玉儿也舍不得离开母妃和父王。”
半个时辰后,宁王妃回到主屋。
宁王扶着她住下,“王妃辛苦了,为夫给你捏捏肩膀。”
宁王妃温柔笑说:“王爷,玉儿果真对季大人有意。”
宁王打趣道:“本王看上的人不会错,嫁人最重要是人品要好,比如我是不是?”
忽而,宁王妃感伤叹气,
“哎,今日玉儿被皇上册封为郡主的时候,我心里想,这一切本该是笙儿的……可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枉为人母。”
宁王妃说着悲伤哭起来,泪水顺着脸颊了流下来。
宁王心疼不已,找丝帕给她拭泪,
“王妃,不是你的错,要怪也怪本王,当年怎么难么大意,没有在路上多派几个人接应你和女儿。”
“王爷,你说笙儿会不会还在禹州?”
宁王妃抓住宁王的手痛哭流涕,今日本该是亲生女儿萧南笙的生辰,只因十六年前的一次疏忽。
十六年前,宁王在云州做盐运使,宁王妃带着两岁的萧砚和一岁的女儿萧南笙去云州一家团聚。
可没想到在邻近禹州的地方遭遇了山匪抢劫。
她拉着萧砚跑,奶娘抱着萧南笙,被几个山匪追到树林走散。
她和萧砚躲起来,等山匪走后,去找奶娘和萧南笙,却不见了踪影。
“我应该抱着南笙的…..呜呜呜…..”
“王妃别难过了,是本王的错,不是你的错。”
后来宁王带着禹州的人马找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在山上找到萧南笙。
“王爷,南笙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是,肯定长的特别漂亮,说不定日后会相见的。”
宁王妃默默的祈祷,若是有那么一日该有多好。
而现在的女儿萧玉,是因为宁王妃失去萧南笙后痛苦不堪,甚至几次自责的活不下去,宁王抱来了一个孤儿,让宁王妃找到一份寄托。
这十六年就是如此过下来。
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做父母的加倍想念丢失的女儿。
“王爷,为什么咱们没有儿女缘?”
宁王妃伤心不已,现在的两个孩子,萧砚不是亲生的,萧玉更不是。
宁王搂着她安慰,“砚儿上进有为,玉儿聪明伶俐,他们都是好孩子,这已经是上天的眷顾,嫣儿不要再伤心了。”
宁王妃点点头,想也无用,唯一盼着能在有生之年再次看到亲生女儿萧南笙。
这夜,季府里。
前院厢房里,季鸿煊趴在炕上,季夫人手抹红花油给他按摩松筋骨。
“鸿煊,明天咱不去衙门了,哪有这么折腾人的?什么活儿都让你一个人干,这不是欺负人是啥?”
季夫人心疼的哟。
季老爷问:“你没和他们说你小叔是九门提督?”
“说了!”
季夫人不满嘀咕道:“肯定是小叔没有给人家通融好,才让鸿煊吃这苦。”
季鸿煊笑说:“也不能怪小叔,是官府里面门道多,时间长了他们就知道我的厉害,我要凭自已的本领步步高升,日后也要做大官。”
季夫人和季老爷心里那叫疼惜又骄傲,好大儿咋这么上进呢,这要是早反省过来十年多好,没准现在都中状元了。
异口同声道:“都是当初那教书先生不会教,耽误了咱儿子。”
后院,木窗里透出光亮。
烛光下,姜璃珠还在绣丝帕。
这几天,她养脚伤,歇着的时候,绣了一厚沓子的丝帕花样。
香茗抱着雪宁踱步,“少夫人,这么些丝帕,明日肯定被卖光了,您的手咋那么巧,可惜奴婢手笨,不然就能帮你做双份了。”
姜璃珠笑说:“那不还得有一个人哄咱们雪宁吗?对不对呀小宝贝?”
雪宁两个大大的圆眼睛提溜的机灵,咿咿呀呀,穿着的小花裙子上面有太阳花和蝴蝶,都是姜璃珠绣的。
突然外面传来叩门声。
“谁呀?”
香茗抱着雪宁打开门,看到一张憨笑的脸。
“竹影侍卫,有事吗?”
竹影笑呵呵道:“少夫人,大人想看看雪宁小姐,不知可不可以?”
姜璃珠念着季寒霆深夜带她们去医馆的恩情,笑说:“抱去吧。”
香茗给雪宁裹上襁褓,看竹影笨手笨脚的不会抱孩子。
“你咋这么笨呢?翻墙的巧劲儿哪儿去了?”
竹影道:“小孩这么软,我不敢抱。”
姜璃珠被逗笑,“香茗你抱去给小叔看吧。”
香茗瞪了一眼竹影,又笑着抱雪宁出了门。
一路上,竹影扶着她,“小心脚下,别把雪宁小姐磕着了。”
屋内,姜璃珠安静的绣花,心里渗出一股暖意。
这世上终于多了一个人关心雪宁,作为母亲感到欣慰,比有人关心自已还要心暖。
东厢房里,门咯吱开了。
粉色缎面被子里包着一个小小的圆脑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一双圆溜溜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犹如两颗黑葡萄,手手放在嘴里嗦的起劲。
“大人,雪宁小姐来了。”
季寒霆一袭月白色锦缎常服,放下书卷,从床上拿出一个拨浪鼓,轻摇。
“雪宁,几日不见,想爷叔了吗?”
“呀呀呀……”
小粉团子简直把一个阴鸷狠戾的权臣给融化,清俊面容绽放出平日里见不到的笑容。
抱过雪宁,不由自主亲她的小脸蛋。
“瞧这口水流的。”
季寒霆拿过锦帕给她擦小嘴巴。
雪宁颇为兴奋,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咿咿呀呀个没完。
“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会说话呢?”
竹影在旁边整理桌上的书,香茗跟着帮忙。
“大人,小孩一岁会说话了吧?”
“差不多。”
香茗噗嗤笑出声来,两个大男人什么都不懂。
“二老爷,小孩子两岁才会说话呢。”
季寒霆颇有些无奈,“要那么久呢?雪宁,你呢若是早点会说话,叔爷就奖励你。”
他得再等一年多才能和雪宁交流,真想知道她都说些什么,认得他是谁吗?
季寒霆冷不丁问:“少夫人脚伤好了吗?”
“好多了。”香茗应承道。
季寒霆不禁想,她脚伤好了,那会不会明日去早市呢?
翌日,东方既白。
天蒙蒙亮时,季寒霆出了东厢房。
悄悄往府门外走,果然在前院长廊处看到一个紫色的影子,敏捷度犹如一只小猫,一下子就窜的没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