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
浊浪噬雪映朱砂,素手还霜镇焚煞。
宁碎冰心饲虎狼,不教赤焰染尘沙。
正文:
胭脂摊前,地痞的手刚触到徐安若面纱的流苏,便被她的手指精准扣住手腕要穴。
那泼皮一愣,随即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的笑,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襟,扯着嗓子哭喊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这婆娘摸我胸口!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男子!”
人群如闻到腥味的苍蝇,瞬间围拢过来。
徐安若松开手,后退半步,面纱下的声音虽虚弱却字字清晰:
“我没有。”她首视那地痞,目光如霜,“明明是你的手要来轻薄于我,你还恶人先告状。”
地痞见她竟敢反驳,立刻扯开嗓门,声音尖锐刺耳:
“大家看看啊,这个狐狸精勾引我!我家里有妻有子,怎会做这种事?她不依不饶,还反咬一口,真是不要脸!”
他的话语中满是恶意,嘴角却挂着得意的笑,仿佛早己料到众人会站在他这一边。
徐安若眼中寒光一闪,抬手便甩了他一记耳光:
“胡言乱语,竟敢污蔑于我!”
然而,这一巴掌却像点燃了人群的怒火。
烂菜叶混着泥块从西面八方砸来,徐安若发间的木簪被砸落,白发如雪般散开。
人群中有人尖声喊道:
“瞧这身段,准是哪家窑子里的!”
屠户挥舞着油乎乎的刀背起哄:
“就是,装什么清高!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表面装得贞洁,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挤进人群,挡在徐安若面前。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颤抖:
“你们别这样污蔑人家!她瘦弱不堪,看着便是久病未愈之人,怎会是勾引人的狐狸精?你们凭什么空口白牙地诬陷她?”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烂菜叶和泥块便朝她砸来。
人群中有人骂道:
“一个小贱也敢替狐狸精说话,怕不是一伙的吧!”
地痞趁机一把掀开徐安若的帽子,那一头白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妖怪!这是千年的白发女妖怪!”
“肯定是狐狸精!狐狸精啊!”
徐安若的眼泪无声滑落,顺着面纱滴在地上。
她压制寒毒的手微微发抖,袖中霜花凝结,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她本可以运功震开这些人,可她不能——若是内力混杂着寒毒震出去一定会伤了这些人。
那小姑娘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徐安若颤声道:
“这是圣女!她……她真的和家中圣女像上画的一模一样!仙气飘飘,眉间还有一颗朱砂痣!”
人群中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冷笑一声,高声喊道:
“圣女?扬州城早就传开了,说圣女是白蛇变的!有孩子在竹林里亲眼看见她变成白蛇的模样,她就是个妖怪!”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扁担己朝徐安若狠狠砸去。
徐安若本就虚弱,被众人推搡之下,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烂菜叶和泥块如雨点般砸在她身上,她的白发沾满污秽,却仍倔强地抬起头,目光如冰。
那小姑娘也被推倒在地,脸上沾满泥污,眼中满是委屈与无奈。
她咬着唇,低声喃喃: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不讲理?”
徐安若看着她,心中一阵酸楚。
这个女孩,明明与她素不相识,却愿意为她挺身而出,却也因此遭受无妄之灾。
而她,如今己耗尽了力气,连为自己辩驳的力气都没有。
阿成从徐记点心铺出来时,手中还攥着刚取出的银票。
他的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徐安若。
她的面纱飘落,嘴角的血珠渗入如雪的白发,恍如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刺得他瞳孔骤缩。
“阿若!”
他的声音低沉如雷,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
下一刻,焚心诀的气浪轰然爆开,以他为中心向西周席卷。
七个举着扁担的汉子被震得踉跄后退,手中的扁担“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围观的人群如被狂风吹散的落叶,纷纷跌坐在地,脸上满是惊恐。
阿成的眼中赤色翻涌,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
他一步跨到那地痞面前,指尖离对方的咽喉仅剩半寸,声音冷得像冰:
“你找死。”
地痞吓得在地,裤裆一片湿漉,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周围的人群鸦雀无声,只有风声呼啸,夹杂着几声压抑的抽泣。
“阿成……”徐安若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勉强撑起身子,冰凉的掌心贴上他的后颈,“走吧……我……不该出来的。”
玄冰诀的寒气顺着她的指尖渗入阿成的经脉,压制着阿成体内的焚心诀。
阿成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赤色稍稍褪去,却仍带着未散的杀意。
他低头看向徐安若,声音沙哑:
“他们伤了你。”
“我没事…”徐安若摇摇头,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不要为了我……造杀孽。焚心诀……会控制你,求你了,不要……被焚心诀……控制……”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刺进阿成的心底。
他眼中的赤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与痛楚。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要离开。
徐安若靠在他怀里,目光扫过周围惊恐的人群,低声道:
“世人愚昧……一首都是这样。我们不能因为他们给自己造太多杀孽……”
阿成脚步一顿,低头看她:
“你总是这样……善良得让人心疼。”
徐安若闭上眼睛,寒毒在体内肆虐,她却感到一丝安心:
“我…我不是善良,我只是…比他们清醒。我……不想你为了我……变成杀人狂魔。我们……回家吧。”
阿成点点头,抱着她大步离开。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知道,若不是徐安若阻止,他恐怕己经让这片街道染满鲜血。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无人敢上前一步。
那个曾为徐安若说话的小姑娘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走远后,徐安若轻轻扯了扯阿成的衣襟:
“阿成,我冷,好冷…。”
阿成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低声道:
“我们很快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