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空中,雷声如战鼓般阵阵作响,一道道闪电恰似银蛇狂舞,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
【金姑娘必定是遭遇不测了,战允和代默离开已有两月之久,至今杳无音讯,即便再派人前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这可如何是好?金姐姐难道真的因我而遭遇不幸了吗?】
徐安若端坐在古琴前,一边轻抚琴弦,一边陷入沉思。
她似乎总能在自已沉思之际,身不由已地走到那架古琴前,抬手间便能弹奏出一曲动人的旋律。
然而,当她被唤醒意识后,却又全然不知自已刚才究竟做了些什么。
她徐妙然对古琴的构造一无所知,更别提弹奏这古琴了。
李文钦权且将此视为徐安若原主的一丝意识在操控这具身躯弹奏古琴,只是不晓得徐安若这位堂堂将军府的三小姐、皇帝亲封的富康郡主,究竟何时因何事受了这般委屈,竟能弹奏出如此凄婉绝美的悲伤音律。
此曲犹如黄莺出谷,叫人闻之不禁潸然泪下,感慨人世间的沧桑悲凉。
木宁听到自家姐儿竟然又重新弹起这些曲子时,那想要手刃负心汉的念头,犹如野草般在脑海中疯狂生长。
木心却没有姐姐那般城府,一想到刘琛竟然也来到扬州城,她便觉得那厮犹如附骨之疽,对自家姐儿纠缠不休,如今还拖家带口如影随形地跟着来到扬州,妄图羞辱姐儿。
木宁和香云不知苦口婆心地劝阻了多少次,也就是看到徐安若回过神后根本不记得自已弹奏过什么曲子,木心才强忍着咽下了这口窝囊气。
她们也是犹如雾里看花,始终看不透自家姐儿到底是何想法。
也许她是在故作镇定,强颜欢笑,可是她如今心里、眼里、脑子里都是姑爷,仿佛将那负心郎彻底遗忘,这些又岂是能装得出来的。
只有徐安若自已知道,也许原主并未完全消失。
她的记忆犹如沉睡的巨兽,随时可能苏醒;
她的悲伤犹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泛滥;
她的恨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越烧越旺。
【对不起,徐安若。我顾不了那么多,我没有本事帮你去报仇,我只想守护好我的丈夫。】
【我们的处境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我总感觉四面楚歌,我总感觉不好的事情即将如暴风雨般来临。】
【我必须先保护好自已,才能保护好我的爱人,等我做完这些如果时间允许,我再想办法帮你教训那个渣男。】
徐妙然的声音在徐安若的脑子里不断回响着。
【无论我是杞人忧天也好,还是未雨绸缪也罢,我现在必须重新洗牌!也许我不是什么大女主,但我也绝不能活成文钦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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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别院
羽荣和盛雪怜在此倒是过了几个月安稳日子。
盛雪怜卸去了曾经的伪装,也认清了现实。
在这里,她与羽荣以姐妹相称,盛家遭逢流放,盛雪怜遂将自已改名为“颜兮”。
“你近日都没去刘府。”
颜兮在与羽荣吃饭时,故作漫不经心地提及此事。
羽荣正埋头吃饭,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矫揉造作的模样,让颜兮颇有些不适应。
或许是刘恒希让羽荣重新找回了女人的本色,如今做事,尽显女子的娇柔姿态。
“以你的身份,想必刘家是难以接纳你的。那刘夫人并非不能生育之人,却能容忍刘恒希将你养在这城郊别院,足见刘恒希对你的情意不薄。你为何不牢牢抓住他的心呢?”
颜兮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她眼中,如今的自已必须充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李文钦死了,徐安若也死了,她无法向这二人寻仇报复,但追根溯源,是皇上让她沦落到如此境地。
若能借势搅得朝野大乱,也算是为她的父母报了血海深仇。
“颜兮,你我如今虽以姐妹相称,但你永远是羽荣心中的小姐。我终究只是个卑微的婢子,可小姐你不同,你完全可以寻觅到如意郎君,成家立业。
在此之前,羽荣只愿能尽心侍奉小姐,直到将来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能全心全意地爱护你、守护你。
至于我的感情,实在不值一提。
我已对刘公子为我所做的一切感激不尽,尽管我深知他的心中从未有过我的位置。
我也很感激刘夫人对我的宽容大度,我不想去奢求什么。”
他幸福我就幸福。”
看着羽荣情真意切地说出这些话时,颜兮心中怎能不感慨万千!
或许,她原本也有一段美好的姻缘,却被她自已亲手断送!
她不仅毁掉了自已和李文钦的良缘,还连累了一家人。
【事已至此,我又能怎样?被皇上逐出宫廷,被李家打入水牢,我九死一生,既然上天留我一条性命,不就是要我为父母报仇雪恨吗?】
【是谁救了我?哼!既然有人救我,说明我对某些人或许还有利用价值。可是,究竟是谁救了我?】
【李文钦,你身边也有不忠之人吧!】
颜兮凝神思考许久,羽荣并未打断她。
直到颜兮自已回过神来。
“不行,你必须去争取,我要你去争取。你不想为你哥哥报仇吗?是李府的人害死了你哥哥。”
“什么?”
羽荣如遭雷击。
“刘公子之前跟我说哥哥和哑女在李府是病死的,想来小姐在李府孤苦伶仃,肯定没有钱给他们看病,我恨过李文钦,但是我不知道哥哥是被他们害死的。”
颜兮早就料到李府不可能将事情宣扬出去,没想到刘恒希竟然编造了这样一套谎言来安慰羽荣,这下倒是帮了她的大忙。
“羽荣~”
颜兮说着,眼眶瞬间,犹如决堤的洪水,无尽的悲伤在她的眼中泛滥。
“对不起,终究是我辜负了你的嘱托,是我无能,未能照顾好羽墨。
可恨那徐安若,简直欺人太甚!
她见我将羽墨带进府,便一直对他的武功心怀忌惮,于是指使她的侍女下毒,害死了羽墨,就连哑女也未能幸免。”
听闻“真相”的羽荣,悲愤之情瞬间如火山喷发,想起那日在街上看到徐安若的两个丫头,他便立刻要寻人去报仇。
看着羽荣扬长而去的身影,颜兮立于门前,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毒花。
“主子都死了,丫鬟还活着作甚?徐安若,我把你的丫鬟给你送过去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