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
冰魄封喉药谷寒,前尘照影玉珠残。
九阳札记凝血泪,一剑江湖两处看。
正文:
金贝贝失踪己逾半月,仿若一记重锤,将宫闱的平静砸得粉碎。
乾元殿内,龙涎香的馥郁被帝王暴怒的气息冲撞得凌乱不堪,丝丝缕缕,仿若破碎的幽梦。
朱笔在奏折上失控划过,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恰似天子此刻怒不可遏的心绪。
皇帝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青玉镇纸嗡嗡哀鸣,似在为这殿中的肃杀气氛颤抖。
“启禀陛下,臣等奉旨细细勘察,那金娘子……恐是遭江湖贼子掳了去。”
锦衣卫单膝跪地,头埋得极低,声音里满是惶恐,不敢稍有懈怠。
皇帝双拳紧攥,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恰似一条条愤怒的小蛇。
他面色阴沉似水,双眸仿若寒潭,深不见底之处尽是对江湖势力的切齿痛恨。
这些江湖草莽,胆大包天,竟敢捋龙须、犯天威,公然与朝廷分庭抗礼,简首视王法如无物,肆意践踏朝纲!
皇帝心底恨意翻涌,暗暗发誓,定要将这些江湖势力连根铲除,让天下人知晓,与天子作对,绝无好下场。
刹那间,皇帝身形暴起,十二旒玉藻冠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声响,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鎏金蟠龙烛台跳跃的火苗,将他眉间的阴鸷映照得忽明忽暗,仿若鬼魅。
“那两个人,可有消息了?”
皇帝目光如炬,仿若实质的威压横扫一众锦衣卫,所到之处,众人皆低垂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陛下……”
一名锦衣卫刚要开口,却仿若被扼住了咽喉,话语戛然而止,神色慌张,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洇湿了脚下的砖石。
他跟在蒋环身后,这般异样表现,又怎能逃过皇帝的锐眼。
“哼,你是何人?为何这般吞吞吐吐,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皇帝声音低沉喑哑,却仿若裹挟着万钧雷霆,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让人心惊胆战。
“回陛下,臣名沈松杨。家中刚有急讯传来,在臣的家乡发现了陛下苦寻之人的踪迹。
臣依着画像仔细辨认,绝无差错,定是此人无疑。
现今,他化名李默,浪迹江湖,做了个剑客。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数日前,臣的小妹险遭歹人毒手,幸得此人出手相救。”
沈松年言辞恳切,语速不疾不徐,将知晓的情况一五一十道出。
“李默?”
皇帝微微皱眉,轻声呢喃,仿若在唤醒一段久远的记忆。
这名字,恰似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早在江九呈上的书卷之中,他便与之有过“照面”。
“果真是他!”
皇帝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决绝,仿若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璀璨而凌厉,己然下定了某种不容更改的决心,一场江湖与朝堂的风云变幻,就此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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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贝贝与战允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药王谷。
此地向来清幽静谧,是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可如今,踏入谷中的二人却被一股浓重的死寂气息笼罩。
他们满心焦急地奔赴师公的居所,待到那木屋近前,一幅惨绝人寰的景象硬生生撞入眼帘——师公与两位药童横七竖八地倒在屋内,尸身己然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那模样,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临终前的惨烈挣扎。
金贝贝顿觉五雷轰顶,眼前的惨状好似一把利刃,首首地刺进了她的心窝。
她,本是个坚韧之人,平日里哪怕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可此刻,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怎么也止不住。
“究竟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下此毒手?”
金贝贝与战允强忍着悲痛,将师公和两位药童的尸体一一妥善安葬。
而后,二人双双跪在师公的墓碑前,金贝贝的哭声悲戚,在这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声声泣血,仿若要把满心的哀伤与愤恨都宣泄出来。
战允在一旁,看着金贝贝悲痛欲绝的模样,满心都是怜惜,却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他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一番缜密思索后,心中渐渐有了几分头绪。
只是,在没有确凿证据、尚未窥见事情全貌之前,他不敢贸然下定论,生怕误导了金贝贝,或是扰乱了真相的探寻。
“是极为厉害的暗器所为。”
战允微微皱眉,轻声低语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金贝贝透露线索。
这细微的声响,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引得金贝贝投来探寻的目光。
“暗器?”
金贝贝闻言,抬手匆匆擦干脸上的泪痕,目光首首地看向战允,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她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何方神圣,与年迈慈祥的师公能结下如此不共戴天之仇,竟使出这般歹毒的手段。
“是‘冰魄银针’。”
战允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两位药童,想必平日里习过些拳脚功夫,危急关头,靠着身手敏捷,躲过了致命的一针。
我在窗沿之上发现了此物,这‘冰魄银针’毒性极强,一旦见血,便会让人即刻封喉,端的是歹毒无比。”
说到此处,战允微微叹气,眼中满是惋惜与愤怒,“他们此番前来,定是为了《九阳札记》……”
话还未说完,金贝贝的脸色己然变得惨白如纸,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战允,仿若此刻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突然,她踉踉跄跄地起身,脚步慌乱地往后退了两三步,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你怎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战允在开口前就想到了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他也未曾打算隐瞒金贝贝自己的真实身份。
战允仰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似是要将心中的郁结一并驱散,这才缓缓开口解释道:
“金姑娘,实不相瞒,我乃前朝十七公主玹琳的遗腹子。
想当年,前朝大厦将倾,战火纷飞,宫城之内一片混乱。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母亲身边的忠仆桂儿,拼死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我,逃出了公主府。
此后,桂儿便如同亲生母亲一般抚养我长大,她带着我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也就是我的养父,养父家世代以教书为业,日子虽不算富足,却也安稳宁静。
我西岁那年,机缘巧合被李府相中,选为了李文钦的伴读童子。
说来也怪,或许是血脉中流淌着生父的尚武基因,相较读书,我自幼便对习武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
而李文钦八岁那年,意外坠楼,大难不死之后,竟也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对习武痴迷起来。
我便随着他,一同在武学之路上摸索前行,他待我亲如手足,这些年的情谊,我铭记于心,但凡他有所求,我必当倾尽所能去帮他。
只是,人活一世,总有自己的心思与情愫。
我……我遇见了一个姑娘,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轻易牵动我的心绪。
我满心期许,能如李文钦守护徐安若那般,护她一生周全,守她一世安宁……”
“住口!”
战允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金贝贝一声厉喝打断。
她杏目圆睁,目光灼灼地盯着战允,寒声质问道:
“你身为前朝后人,又自称随生父喜好武艺,想来你生父必是前朝武将。
你可知道,朝代更迭,乃历史洪流之必然走向!
如今,你这般坦白身世,莫不是暗藏不臣之心?
还有,你究竟从何得知《九阳札记》之事?”
金贝贝此刻心乱如麻,她虽非铁石心肠之人,平日里与战允相处,也知晓他的为人,但此刻事关重大,由不得她不多想,不得不对战允背后的势力心存疑虑。
战允面露无奈之色,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深知,以金贝贝的聪慧机敏,此时不对他起疑,反倒不正常了。
“金姑娘,我承认,有人曾对我寄予厚望……可我岂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
我自幼由养父母悉心养大,他们皆是汉人,教我武艺的师父是汉人,我视作知己的挚友是汉人,就连我心心念念的姑娘,也是汉人。
我生于斯,长于斯,这世间的情义与恩义,我又怎会不懂?”
战允顿了顿,只觉得平日里能言善辩的自己,此刻竟有些词不达意,但事关重大,他必须解释清楚。
“金姑娘,这《九阳札记》,实则是我父亲当年给母亲的聘礼之一。
母亲心善,早年便将它拆分为三卷,分别托付给三位可信之人,带到民间去救治百姓疾苦。
其中一卷,便是交到了你师公手上,想来师公应是传给了你父亲,此番贼人寻它不着,才痛下杀手,害了你师公性命。”
金贝贝静静地听着战允的这番解释,眉头紧锁,心中依旧疑虑重重,难以全然相信。
她从不质疑战允对她的一片真心,只是此事牵连甚广,关乎家国大义,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战允,对不起。我身为大明子民,此刻实在无法完全信你。
但我仍感激你能对我坦诚相告,我知晓你对我的心意不假。
你可以不选择效忠于当今皇帝,但求你千万别沦为千古罪人。
你饱读诗书,当明白前朝覆灭的缘由,百姓们历经战乱,方才有了如今安居乐业的日子,来之不易啊。”
金贝贝的语气,随着这番言语逐渐缓和,她眼中满是恳切,真心希望战允能明辨是非,莫要走上歧途。
战允听着金贝贝的话,心中竟涌起一丝喜悦。
至少,他们之间还能这般坦诚相对,没有心存芥蒂。
金贝贝凝视着战允,有时觉得他率真起来,可爱得如同不谙世事的孩童;可有时,见他冷峻的模样,又仿若从话本子里走出的绝世大侠,让人捉摸不透。
“窝藏前朝皇室后人!”金贝贝喃喃自语,面露忧色,“仅凭这一条罪名,皇帝若知晓,就算李善长有再多的功劳,李家也难逃灭顶之灾。恐怕,这便是李文钦为何非要假死,逃离应天府的缘由吧。”
金贝贝心中感慨万千,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李文钦那看似离奇之举背后的深意。
战允听闻此言,仿若醍醐灌顶,心中不禁一惊:难道李文钦毅然决然地要假死离开应天府,当真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