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梧……
沈青梧浑身一震,这亲昵的称呼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猛地砸进她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涟漪。
她几乎要窒息,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却又被一层迷雾紧紧笼罩。
她踉跄地后退一步,酒杯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如同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白珏似乎也意识到自已失态,他猛地收回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懊悔。
“对不起,我……”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青梧扶着身后的石桌,努力稳住自已的身体,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你……到底是谁?”
白珏沉默了许久,夜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我叫白珏,”他最终还是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却异常低沉,“只是白珏。”
沈青梧心中冷笑,这个答案,她当然知道,但她想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白公子,”她强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情绪,语气恢复了平静,“夜深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
白珏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辨。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辉,更显得他孤寂落寞。
回到房间后,沈青梧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珏的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
阿梧……这个称呼,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翻来覆去,思绪万千。
她想起小时候,似乎也有人这样叫过她,那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带着宠溺和爱护。
可是,那声音是谁?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她和白珏真的认识?可是,她对他却没有任何印象。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已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找不到出口。
第二天清晨,沈青梧醒来时,发现白珏已经不在庄园里了。
下人告诉她,白珏一大早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信给她。
沈青梧拆开信,只见上面写着:
“沈公子,我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勿念。待我处理完事情,自会回来找你。珍重。”
落款是:白珏。
沈青梧看完信,心中更加疑惑。
白珏究竟是什么人?他有什么事需要离开?他说的“回来找你”,又是什么意思?
她感觉自已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命运的丝线牵引着,走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接下来的几天,沈青梧都在养伤和思考中度过。
她仔细回忆着与白珏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想起白珏精湛的医术,想起他深不可测的武功,想起他谈吐间的优雅和博学,想起他看向自已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
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到,白珏的身份绝不简单。
难道,他是某个隐世高人?或者,他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各种猜测在她的脑海中盘旋,让她更加不安。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着手调查家族的冤案。
她知道,要想查清真相,就必须回到京城。
于是,在伤势好转之后,沈青梧便辞别了白珏庄园里的下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一路上,她乔装打扮,小心谨慎,生怕被人发现自已的真实身份。
她知道,京城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但她别无选择,为了家族,为了真相,她必须回去。
回到京城后,沈青梧先去了曾经的沈府。
如今的沈府,早已物是人非,破败不堪,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看着眼前的一切,沈青梧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起小时候,沈府的繁华热闹,想起父母的慈爱笑容,想起兄弟姐妹的嬉戏打闹……
如今,一切都已成过往云烟。
她走到曾经的书房,推开门,只见里面落满了灰尘,书籍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她走到书架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上。
她心中一动,伸手按了一下暗格,只听“咔哒”一声,暗格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个木盒。
沈青梧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一封信和一块玉佩。
她拿起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梧儿,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就说明我们已经遭遇不测。记住,一定要提防魏忠贤,他是我们家族最大的敌人……”
信的署名是:父亲。
看到这封信,沈青梧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终于知道,家族的衰败,果然与魏忠贤有关。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信,心中充满了仇恨。
她发誓,一定要为家族报仇,一定要让魏忠贤付出代价!
她拿起玉佩,仔细端详。
这块玉佩通体雪白,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一看就不是凡品。
突然,她感觉玉佩微微发热,紧接着,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站在悬崖边上,对着她温柔地笑着……
“阿梧……”
那个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清晰而熟悉。
沈青梧回过神来,刚才的画面让她心绪如潮,她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玉佩,掌心被滚烫的质地灼得一阵发麻。
那个男子的声音叫她顷刻感到莫名的熟悉,却又如同含着一份无法捉摸的暧昧,让她心跳莫名加速。
“白珏……”她低喃这个名字,脑海中白衣男子的身影渐渐与白珏的轮廓重叠。
她眉头一皱,觉得更加疑惑,“怎么可能?”
可惜信件中的内容,并未对这些疑团有丝毫解答。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已平静,却徒劳无功。
她将信纸叠好,小心翼翼地收回木盒,将玉佩揣入怀中。
沉浸在惊愕与复杂情感中的沈青梧并没有注意到,当她试图恢复书房的原样时,远处的一处阴影中闪过了细微的动静。
翌日清晨,沈青梧欲要离开沈府,开始筹谋下一步行动,却感受到空气中似乎压了一层不寻常的肃杀气息。
街巷寂静得过分,杂货铺没有开张,早市摊贩也不见踪影,街头行人匆匆而过,仿佛害怕沾上什么晦气。
沈青梧心中一紧,顿感不妙,俗话说,风雨欲来,必有惊雷作响。
大概,某些消息已经风声走漏了。
她装作没有察觉,加快步伐向客栈走去,前脚才刚踏入巷尾,“唰——”的一声,身后紧接着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且越来越密。
沈青梧眼神冷冽如刃,看来盯上的人还真是急不可耐。
她稍稍放慢脚步,伪装为漫不经心,余光却已捕捉到身后数道黑影:每个人都黑衣蒙面,行动隐秘。
街道尽头,赫然还有两个人早早在那里守株待兔,形成了一个他们布置好的包围圈。
沈青梧唇角微微上扬,心里冷笑:倒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谨慎。
于是,她脚下的步伐陡然一变,非但没有停下甚至更为迅猛地向巷中深处窜去。
身后的追兵果然紧跟而上,将她逼入死巷。
一眼看去,这条小巷尽头全是密不通风的高墙,简直如瓮中捉鳖。
为首之人见状,嗓音低沉:“沈探花,何苦挣扎呢?”
沈青梧站定,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
这时,几个黑衣人已经举刀逼近。
她知道,自已没有退路了,但绝不是束手待毙之人。
“就凭你们?”沈青梧冷笑一声,语调中带着些许轻蔑,“魏忠贤就派了你们这些货色来对付我?”
黑衣人为首者一听,脸色顿时变了,“谁说我们是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后知后觉意识到话里藏着圈套。
然而却见沈青梧已经毫不迟疑地拔出袖中匕首,身影如同一阵旋风般迎向他们。
刀光闪过,带起一道寒冷的弧线,黑衣人猝不及防,闪身动作已经慢了一拍,衣袖被削开一个大口子。
沈青梧动作迅捷,眼中没有一丝慌乱。
她灵敏地躲过了另一人的攻势,顺手捞起一旁的木桶朝追兵砸去。黑衣人连退两步,砍刀落地。
可沈青梧也好不到哪里去,刚闪避动作中肋部不慎被划了一刀,血色浸透了衣衫,她吃力地喘息几下,仍不肯后退一步。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忽然巷尾有一支飞袖而至,伴随着凌厉的掌风,从黑衣人身后猛然卷来。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听到“扑通!”“扑通!”连续几声闷响,三人相继摔倒在地。
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缓缓走进巷中,带着一抹从容不迫的气势。
那人负手而立,眉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光线斑驳间,沈青梧终于看清他。
是白珏!
“你……”沈青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路过。”白珏抬眸看了看四周随处散落的兵刃和黑衣人,似笑非笑道,“只是觉得你每次都这么能闹,若不插手怕不是得看见你命丧当场。”
沈青梧皱眉,这男人嘴里吐不出一句正经话,但她此时也无暇与他争执,“无论如何,今日多谢了。”
白珏大步走近几分,目光并未停顿盯在她受伤的肋部。
言语却还是那般调侃意味:“谢就不用了,但我是大夫……不治伤反而目睹流血,可叫我职业道德无光。”
沈青梧咬着牙忍痛,努力不让自已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狼狈,可他随即就俯身而下,拉住她的手,“来,我帮你处理。”
“你……”
“不许拒绝。”白珏声音柔中带一抹不容置疑的冷硬,低沉而克制。
他的手温暖修长,力道却不容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