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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鬼婴（一）
农历三月，草长莺飞，连下几场春雨，滁州市气候愈发。
位于凤阳山脚下的医馆早早便开了门，医馆助理姜九元提着扫把在院子打扫，不出几分钟镜片便被水汽覆盖，他只得拿下来用衣袍一角擦擦...
“医生！有没有医生？救人呐！”
此时不过早上八点，潺潺雾气中逐渐显现两道慌乱人影，看起来像是一男一女，男的怀里还抱着什么。姜九元急忙戴起眼镜，向着前方呼喊道:
“在这儿！医生在这边...”
姜九元领着夫妻俩来到大夫贾慧的办公室，看着墙上密密麻麻挂起的无数红色锦旗和奖杯，夫妻俩像是安了心，男子擦擦汗坐在贾慧对面:
“医生，你快帮忙给看看吧！”，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露出怀里用毛毯包住的孩子，“我儿子小辉不知道怎么了，连续发烧半个多月，我们跑遍滁州市各大医院...哎，那些庸医连病因都检查不出来！”
他一脸愁容地说道，身旁应该是他妻子，在十几度的天气仍然穿件羽绒服，扣子扣得严实，还用条大围巾围起脖子和头部。
她声音有些虚弱:“滁州二院刘大夫推荐我们过来的，他们都说小辉各项检查指标正常，可孩子还小，再这样烧下去我怕他...”
“你们先别急，我先看看孩子”，贾慧说完掀开毛毯一角，看着小孩无力地蜷缩在毛毯里，时不时嘶哑着低声抽泣，望着他晦涩的印堂贾慧不禁眉头一皱。
“孩子多大了？一整天都在发烧吗？温度多少？”，他把着脉问道。
“今年刚一岁，白天38°左右，晚上烧得厉害些，最高39.5°，我们在家都不敢关灯...”
“为什么？”
女人神情有些惊恐，她看了眼丈夫轻声说道:“只要关灯孩子就哭一整晚，哭声特别凄惨，吵得整栋楼都无法入睡...”
“那哭声简直撕心裂肺”，男人苦恼地挠着头，“我们将小辉的哭声录下来，大部分医生都说从没听过孩子哭那么惨的，要不是检查无碍，他们都怀疑我和兰青在虐待孩子。”
贾慧摸完脉又摸了摸孩子手指，在夫妻倆期待目光中他缓缓扶着胡子说道:“从脉象看来孩子只是虚了点，暂时没发现他长期发烧的病因。”
男人闻言急躁地拧紧眉心，他老婆心疼抱起孩子哄了哄...
“先给孩子退烧，小姜，你带着孩子父亲开套天河水”，他看向中年男人:“你学学，到时候孩子再发烧你也可以操作”。
“我？我能行吗？”
“哎、好！”，姜九元从女人怀里抱起小辉放在病床上，男人眼露迟疑但仍跟了上去，看着对方小心拿起孩子小手操作起来，仔细讲解道:
“孩子太小最好不要针灸，男孩子顺行，你就这样用手指轻轻从他掌心推揉过来...”
“到手腕这里停止，然后换一只手...还有些烧的话看这里，孩子背后的大椎穴...”
随着他动作小辉哭声渐停，神情也缓和不少。
男人瞪大眼睛紧盯他动作，摸了把儿子额头欢呼道:“真有用！这么快就退烧了！”
另一边贾慧若有所思地看向女人:“你身体比你儿子还虚，不看看么？”
“我...”，她支支吾吾的接不上话。
贾慧见状边写单子边问道:“你刚才有话没说完？”
女人深吸一口气，掩住眼底惊慌，她瞅一眼专心学习的丈夫，靠近贾慧轻声道:“我怀疑小辉被鬼惊了，所以才会这样。”
贾慧停下书写的手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我老公有几天去出差，家里只剩我和儿子，有天晚上恰好停电”，她神情紧张，“那一晚小辉一直哭，我怎么哄都不顶用，最后凌晨时候、四点左右电来了...”
“我在他床头发现几双带血的黑色脚印。”
女人捂着脸吸气，摇头说道:“所有人都说我眼花了，说我带孩子时间太长出现幻觉，可是我真的看到、”，她瞪着眼，“那是小孩的脚印，好像绕着小辉床头走了好几圈。”
“床垫都陷下去了...”
她直勾勾盯着贾慧，眼珠子一动不动，像在分辨对方是否相信她说的话。
贾慧被对方眼神惊出一后背冷汗。
“对不起啊大夫，我老婆她自从小辉生了病后就有些神叨叨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办公室，脸带歉意地解释道。
他阴沉沉瞟了一眼。
女人瞬间低下头，一言不发。
“小辉现在真的不发烧了，您可真厉害！”，男子兴奋地抱起孩子让贾慧看。
贾慧接过正在踢腿的小家伙，笑意吟吟让小孩躺在他腿上，退烧后的小辉明显活泼许多，他眼睛一眨一眨地望向四周，最后朝着贾慧胡子伸出小手...
注意到孩子目光最后定格在右上角，贾慧用左手磨蹭着孩子左耳轮廓，“晚上一直开灯孩子就会顺着光源看，长时间下来小心他斜视。”
“那我们怎么办啊？”，女人双手伏在办公桌上，崩溃说道:“不能开灯也不能关灯，到底怎么回事啊？”
男人舔了舔嘴唇，“大夫，您看...这孩子现在是不烧了，那晚上他还会发烧么？”
贾慧摇头，扶着胡子道:“我也说不准，如果他一直发烧找不到病因，我建议你带他去凤阳观收收惊，那里有位紫袍道士很厉害...尤其在三岁以前小孩容易看到脏东西...”
男人瞪大眼睛，“大夫！你是医生怎么还会有这种观念...”
贾慧气得差点揪下来一撮胡子，他大声说道::“介绍你们过来的刘大夫没说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么？我这里是中医馆！听懂了吗？中医！！”
对方依旧嘟嘟囔囔，“中医怎么了？宣传这种迷信思想...”
“老公”，女人裹紧了围巾劝道:“我相信这位大夫说得话，小辉头一次这么快退烧，没有吃药也没有打针，那道观不正好就在山上？咱们去看看吧...”
男人脸色变幻，最终将目光看向儿子...
“咚咚！”
门口突传来阵敲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