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那年,母亲带着他继续去凌府拜访。
听到大人的谈论才知道,今日是凌云卿的生辰。
他们说自从凌府大夫人去世后,凌云卿就一直不愿过生辰。
生辰……也是,娘亲不在身边,过什么呢。
年青云心中不是滋味。
想了很久,他还是打算送凌云卿一个礼物。
他拿着自已平时的零钱出了凌府,下人跟在身后。
“少爷,您要干什么啊?”下人问。
“你说希望一个人开心,应该送什么?”年青云问道。
“小人不知,但小人的女儿喜欢吃糖,她一哭小人就拿糖哄。”下人说道。
“有道理,快带我去。”年青云说道。
下人带着年青云走到一个卖糖人的面前。
“您要些什么?”
“一个糖人。”年青云说道。
“那您要什么样的呢?”
“小兔子吧。”年青云说道。
他从未哄过女孩子,他猜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小兔子。
年青云拿着糖人回了凌府。
他手中一直攥着糖人。
“年哥哥,你不吃吗?不吃的话可以给我……”幼时凌辰逸眼巴巴的看着。
“不是给你的,下次,下次请你。”年青云说道。
“好吧。”
……
晚上,大家都在用膳,年青云偷偷跑到了东府。
他在寻找凌云卿的屋子。
找了很久,没有找到,突然在不远处听到了哭泣声。
年青云轻声走了过去,隔着门,听着。
窗纸上倒映着一个瘦弱的女孩。
听那哭声,是凌云卿。
年青云并未进门安慰,他觉得让她哭出来,才会好受些。
他来之前,觉得亲手送糖人也不好,打算拿个东西装一下,却不知道拿什么装比较好,便直接拿了个木匣子装。
他将木匣子放在门外,便离开了。
……
再后来,他学业繁忙,母亲也不带他去凌府了。
直到12岁那年。
母亲带着他又一次拜访了凌府。
“这次怎么想起带着青云一起来?”凌征问。
“前几年他一直都在学商贾之道和诗词歌赋,忙了些,所以都是我自已来凌府,这不,他学的快,诗词歌赋掌握了,商贾之道也会了些。”年夫人说道。
“青云年少有为啊。”凌征说道。
“你们家云卿不也是?虽说不爱讲话,但她这茶艺出了名,还有她的才华,在这京中的大家闺秀里,算是头筹。”年夫人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
“而且她同伊人很像,完全遗传伊人的相貌,那可是倾国倾城,我们家青云不得努力点才能配得上云卿?”年夫人笑着说道。
“你家青云样貌可是随了你,眉清目秀的,想当初,你同伊人可是我们当时出了名的美人。”凌征说道。
“对了,云卿她在何处?”年夫人问。
“在自已府上,怎么?”凌征问。
“这不是想让两个孩子看看眼缘么。”年夫人说道。
“她不愿见人,你是知道的……”凌征说道。
“哎…”年夫人叹了口气。
“不必忧虑母亲,儿子不着急的,凌伯父,我相信,云卿她一定会好起来。”年青云说道。
“真是好孩子。”凌征说道。
……
年青云找了个借口,偷偷跑了出去,去了东府。
他几年未见她,他怕认不出,很忐忑。
……
他躲在东府假山后。
没多久,一位女孩身穿月白色华服出现。
他没见过十二岁的她,却不知为何一眼就认了出来。
就像他母亲说的,她现在的确,倾国倾城,哪怕才十二岁,已经很动人了。
这是怎么了?面红心跳?
一见钟情?
不,这是曾经日久生情,然后又一见钟情,不过,都只是他对她,她是否也知道自已呢?也许她并未在意过。
……
慌乱的跑了回去。
母亲见他如此,问他怎么了。
他说他见到凌云卿了。
母亲笑他如今这个样子,母亲说他就同当初的父亲一样。
……
再后来,他也不敢去凌府了,他明白了自已的心意,可他越明白越不敢接近,她在他心中就如同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他只敢远远看着。
但每次母亲从凌府回来,他都会打听凌云卿的事。
有一天他母亲突然对他说,他与凌云卿的名字是双方母亲定下的。
若是一男一女,一个叫“青云”一个叫“云卿”,“青云”“云卿”,“青云”反过来便是“云青”,“云卿”反过来便是“卿云”。“云青”“云卿”,“卿云”“青云”。
原来,他们的名字含有对方。
原来他与她的距离也不是那么远。
……
之后,他还是会打听她的事情,听闻她的茶艺越来越精湛,也打算学。
他学成了,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茶艺是他特地为她学的。
十三岁那年,她的才华名动满城,虽说她足不出户,却将名气传得盛大,他决心,他也要如此,她是才女,他必须成为才子,这样他才觉得自已配得上。所以他加倍努力,终于在十四岁那年名动满城。
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勇气,他不敢,他也知道她不愿见外人,他怕自已被厌恶。所以他只愿远远的看着。
十五岁。
他在母亲的劝说下,再一次同去凌府。
三年,又过了三年,凌府变化不大,那……她呢?
凌伯父说她喜欢烹茶,擅长茶艺,凌伯父很欣慰,说她只要有喜欢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支持。
他也这么觉得,人要有喜欢的事情,这样才不至于活在世上却无心之所向,才不至于迷茫。
那日他又偷偷去东府看她。
而她正在后院里种茶叶。原来,她并不喜欢买来的,她喜欢自已丰衣足食,他从未见过大家闺秀蹲在那,捣鼓着后院里的茶叶,脸上还有因为擦汗而粘上的泥巴。
她很独特,很不一样。
……
他似乎每次见到她都能见到完全不同的她,她与别人不一样。
回去后,他学着她的样子,也在自家后院里种茶叶,因为他家是管草药的,又是医药世家,所以种茶叶很容易。
他学着她的样子,想要体会她的心境。他想有一天可以走进她的心。
……
十六岁。
他父亲让他多学习商贾之道,父亲向来对他寄予厚望,他不愿让父亲失望。
但他仍旧关注着凌府,母亲每次从凌府回来,他还是会过问。
“你既然如此在意,不如去见她。”年夫人说道。
“罢了,再等等。”
……
十七岁。
商贾之道他也完全得心应手。慢慢接手了父亲的一些事,父亲在朝为官,也渐渐将部分家业交在他的手上。
母亲同父亲要去凌府拜访。他也同去。
他带了很多礼品去拜访,凌府与年府交好,与其说是尽心意,不如说是因为那是她的家人,他想对他们好。
这次,他有想过去同她正式相见,但觉得这样过于唐突,想想还是算了,还是远远观望较好。
这次,他又偷偷去了东府。
上次见她还是十五岁,不知她如何了。
他躲在一边。
而此时,她正独自坐在秋千上。
她……似乎又变了些,少了些稚气。
依旧喜欢穿素色的衣服。
她在想什么呢,他不知道。
就这样,他在暗处默默陪着她。
……
十八岁。
是他与凌云卿第一次正式相见。
那日听闻凌伯父离世,他知道,凌云卿定会难过,后来又听闻她执掌家业,他知道,将来她的每一步都不容易。
凌家设夜宴,邀请了年家,父亲跟母亲知道他这些年的事,都让他去。
这次,他在夜宴上见到了她。
她坐在那,如同以前,可气质又不同。
他心里波澜壮阔,可还是要镇静。
……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话。
那时,他下定决心,不可再怯懦,他要走进她的心。
他要让她看到他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