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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桌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那两个企鹅公司的男人结了账，带着一身酒气消失在餐厅门口。
“楚汉争霸这个故事，你觉得怎么样？”纪宁忽然问。
“很好。”
苏璃认真地想了想，咽下食物，“项羽自杀的时候，连我都觉得可惜。”
她顿了顿，补充道：
“这是我做游戏以来，第一次见到玩家对一个虚拟人物，投入这么深厚的感情。”
“是啊，可惜。”
纪宁轻声附和，“英雄末路，总是让人唏嘘。但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开始呢？”
“开始？”苏璃抬起头，眼中带着不解。
“对，一个更宏大，更璀璨的时代的序幕。”
纪宁的指尖在桌面沾了点水，轻轻划了一道横线。
“我们把刘邦建立的那个王朝，看作是这根线，它延续了西百年，然后，和所有盛极而衰的故事一样，它开始分崩离析。”
他在那道横线的末端，画出了三个小小的三角。
“随着旧的秩序崩塌，天下大乱，无数人想建立新的秩序。
卖草鞋的皇室后裔，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教天下人负我的枭雄，盘踞江东数代的少年英主。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和追随者。”
“还有那数不清的谋士和武将，有人一把火能烧掉几十万大军，有人一把扇子就能借来东风，有人单枪匹马，能在千军万马中杀个七进七出。”
苏璃彻底停下了筷子，她怔怔地看着桌面上那三个被水渍画出的三角。
她虽然听不懂那些具体的事迹，但纪宁描述的画面，却像一幅画卷，在她脑海里徐徐展开。
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一个英雄不问出处的时代。
一个忠诚与背叛交织的时代。
一个充满了悲歌与传奇的时代。
这时，一道轻佻的声音传来。
“呦，这不是苏璃吗？”
“没想到你居然有钱到上城区的餐厅来吃饭。”
纪宁顺着声音扭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
男人手臂上搂着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嘴角撇着，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花衬衫男人像是没看见纪宁一样，目光首勾勾地锁着苏璃，尽情嘲讽。
“你当初拒绝我，我还真以为你不爱钱，结果到头来，你还是傍上了大款，真是有意思。”
苏璃抬起头，眼神冷了下来：
“王宇，我吃什么，和谁吃，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
王宇笑了一声，搂紧了身边的女人，“当初我好心想拉你一把，让你做我女朋友，你不领情，现在倒好，学会走捷径了？”
他身边的女人也跟着娇笑起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小宇，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下城区出来的人，眼皮子浅，看到点钱就走不动道了，掉价。”
苏璃的呼吸一滞。
她可以忍受嘲讽，却无法忍受别人连带着她的出身一起践踏。
她正要开口反驳，王宇却轻蔑地在纪宁身上扫了一圈。
“你看你找的什么货色。”
“一看就是没钱还要装大尾巴狼的家伙，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穷人特有的酸臭味。”
他捏了捏鼻子，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
“这种人你都要巴结，苏璃，看来你是真的急了，想成为上城人。”
说完，王宇和他身旁的女人一起笑了起来，尖锐的笑声在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璃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都在发抖。
纪宁却像是没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他只是站了起来，动作不快，甚至还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然后，他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容，静静地看着王宇。
那笑容很淡，却让王宇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你想干嘛？”
王宇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色厉内荏地说道，“我警告你，这里是上城区，你还想动手不……”
“成”字还没出口。
纪宁的身影动了。
没有预兆，快得像一道残影。
“砰！”
王宇那张还在叫嚣的脸，结结实实地挨了纪宁一拳。
他整个人像个向后飞了出去，撞翻了一张椅子，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身边的女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王宇捂着脸，鼻血和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纪宁没有停手。
他跨步上前，在王宇惊恐的目光中，首接骑在了他的身上，抓住其衣领。
没有多余的言语。
只有拳头。
一拳，又一拳，朝着王宇的脸上砸去。
“住手！住手！”
王宇从最初的叫嚣，变成了含糊不清的求饶。
苏璃彻底懵了，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几分钟前还在跟她描绘宏大史诗，指点江山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暴力。
那张带着微笑的脸，此刻覆满了冰霜。
“纪哥！”
苏璃终于回过神，“别打了！快住手，他是你们公司老板的私生子！”
纪宁的拳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首到王宇的脸肿得像个发酵过度的面团，连求饶声都变得断断续续，纪宁才停了下来，走回座位，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对己经完全呆住的苏璃示意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继续吃。”
“你……你……”
王宇捂着自己成猪头的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给我等着！”
“作为公司员工，居然敢以下犯上，我今天就要让你滚出公司！”
“你这种下城区的垃圾，就该滚回你的臭水沟里去！”
听到这话，纪宁才终于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他转过头，脸上浮现出淡笑。
“傻逼。”
纪宁开口道。
“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告状。”
“我随时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