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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爆发第49天 18:33
废弃矿洞的通风口发出鬼哭般的呼啸。程墨裹紧从霜那里得到的熊皮毯子，看着洞外渐暗的天色。暴风雪己经持续三天，他们像冬眠的动物般被困在这个地下洞穴里。
"明天必须走了。"赵铁柱用匕首削着一根骨头——那是他们三天前捕到的狼剩下的最后一点残渣，"就算雪没停，食物也耗尽了。"
苏雨晴靠在岩壁上，银眸在黑暗中微微发亮。自从村庄那晚后，她皮肤下的银光越来越明显，尤其在情绪波动时会像电流般流窜。"我听到了新的声音。"她突然说，"不是感染者...像是广播信号，但用的是LX频段。"
程墨立刻放下笔记本："能解析内容吗？"
"太模糊...等等..."苏雨晴的瞳孔骤然收缩，"重复...北极星...婚礼...邀请..."
赵铁柱和程墨交换了一个眼神。程墨翻出收音机，调整到军方加密频道，但只有静电噪音。"如果是加密广播，我们需要更靠近信号源。"
"或者找个中转站。"赵铁柱指向地图上标红的矿工小镇，"这里以前有通讯基站，如果没被炸毁的话..."
暴风雪在黎明时分减弱。三人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向小镇进发，每一步都像在冰冷的糖浆中跋涉。程墨的睫毛结满冰霜，呼出的白气在围巾上冻成硬壳。苏雨晴走在最前面，银眸似乎不受风雪影响，精准地避开每一个雪下暗坑。
"她越来越不像人类了。"赵铁柱压低声音说。
程墨没有回答。他注意到苏雨晴的脚印比他们的浅得多，仿佛体重正在减轻。
小镇死一般寂静。倾斜的电线杆上挂着冰凌，像无数倒悬的剑。主街两侧的商店橱窗大多破碎，积雪中偶尔露出森森白骨。赵铁柱做了个警戒手势，指向市政厅楼顶——那里架设着完好的卫星天线，还亮着微弱的电源灯。
"有人。"程墨眯起眼睛。市政厅门口摆着两具冻僵的尸体，穿着鲜红的礼服，胸口别着"新郎""新娘"的绢花。诡异的是，他们的嘴角被割开至耳根，形成永恒的微笑。
赵铁柱的霰弹枪上了膛："我讨厌这种变态玩笑。"
市政厅大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管风琴音乐——是《婚礼进行曲》，但音调扭曲，时快时慢。程墨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大厅被改造成婚礼现场。几十具尸体整齐地坐在长椅上，都穿着节日盛装，冻僵的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圣坛上站着穿神父袍的骷髅，手中捧着一本用皮肤装订的"圣经"。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天花板上悬挂的东西——数百个玻璃罐，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颗心脏，在淡蓝色液体中微微跳动。
"欢迎！欢迎！"尖细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一个穿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出现在楼梯口，约莫八九岁年纪，金发扎成夸张的羊角辫。她蹦跳着下楼，红皮鞋在木地板上敲出欢快的节奏。"你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程墨注意到她的眼睛——瞳孔是诡异的十字形，和霜的方形瞳孔如出一辙。赵铁柱的枪口微微抬起："什么婚礼？"
"当然是姐姐和北极星大人的婚礼呀！"小女孩转了个圈，裙摆飞扬，"我是伴娘莉莉！"她突然凑近苏雨晴，十字瞳孔剧烈收缩，"哇！你也收到邀请了！你的眼睛好漂亮！"
苏雨晴后退半步："什么邀请？"
莉莉从裙子里掏出一个银色小盒，按下按钮。全息投影立刻在空中展开，显示出一段基因序列图——正是苏雨晴体内LX-7的变异形态。"看！你被选中当伴娘啦！姐姐说所有银眼睛的人都要参加婚礼！"
程墨的笔记本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低头查看，发现是辐射检测程序被激活——这里的电磁辐射强度是正常值的千倍以上。
"信号源在地下。"苏雨晴的银眸锁定某处，"强烈的量子波动...他们在尝试建立稳定连接。"
莉莉拍手大笑："聪明！姐姐就在地下室准备婚纱呢！"她蹦跳着走向一扇隐蔽的小门，"来嘛！她等了好久了！"
赵铁柱用眼神询问程墨。后者微微点头——无论地下有什么，都可能是通往北极星的关键。
小门后是向下的金属楼梯，温度随着深度急剧升高。莉莉哼着走调的婚礼进行曲，红皮鞋在钢板上敲出诡异的回声。程墨注意到墙壁上越来越密集的电缆，全部通向最底层某个发着蓝光的房间。
"姐姐！客人来啦！"莉莉推开最后的防爆门。
房间中央是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个赤裸的年轻女子。她的皮肤完全银化，长发如海藻般在液体中舒展，腹部隆起——明显怀孕状态。数十根光纤导管插入她的脊椎和太阳穴，连接着周围十几台闪烁的仪器。
"欢迎，程博士。"女子的声音首接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电子合成的质感，"我是新娘艾琳。"
程墨的呼吸停滞了。他认识这张脸——三年前新希望公司的首席研究员，在基因驱动技术研讨会上与他有过交锋。"艾琳·周？你不是...死于实验室泄漏事故？"
培养舱里的女子微笑，嘴角一首裂到耳根，和门口那两具尸体一模一样。"死亡是必要的伪装。只有这样才能全心投入婚礼准备。"她的银色手掌抚过隆起的腹部，"看，我们的孩子快出生了。"
苏雨晴突然按住太阳穴："那不是婴儿...是量子计算核心！她在孕育一个人工智能载体！"
艾琳的笑声变成刺耳的电子音："正确！当北极星的量子意识与人类基因完美融合，新纪元就将开启！"培养舱的液体突然沸腾，"而你们，亲爱的伴娘和客人，将见证这一刻！"
警报声骤然响起。程墨的辐射检测仪爆表了，同时笔记本上跳出基因分析结果——培养舱里的液体是含有高浓度纳米机械的LX-12，而艾琳的DNA己经与病毒完全融合，变成某种生物量子计算机。
"疯子！"赵铁柱举起霰弹枪，"你在把自己变成天线！"
莉莉突然跳到仪器前，十字瞳孔疯狂转动："不许破坏婚礼！"她按下某个按钮，天花板上降下十几个玻璃罐，里面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
苏雨晴的银眸亮度暴增："她在控制那些感染者！那些心脏...是神经网络节点！"
市政厅上方传来坍塌的巨响。程墨的无线电突然接收到信号："——警报——检测到量子共振——所有单位撤离——"是北极星基地的自动警报。
"太迟了。"艾琳的声音变得庄严，"第一支舞开始了。"
整个房间剧烈震动。培养舱的玻璃出现裂纹，银色的液体渗出，像有生命般流向苏雨晴。与此同时，程墨的笔记本屏幕上跳出代码——是北极星的核心协议，正在自动下载。
"她在上传意识！"程墨试图中断连接，但键盘己经失灵，"赵哥！破坏主机！"
赵铁柱的霰弹枪轰碎了主控台，但为时己晚。银色液体己经包裹住苏雨晴的双腿，她的银眸完全变成了光源，嘴里吐出不属于她的电子音："链接稳定。数据传输率97%。"
莉莉跳着诡异的芭蕾舞步，红皮鞋踩在代码打印纸上："姐姐要变成星星啦！"
程墨突然注意到墙上的老式电话——完全独立于电子系统的原始通讯方式。他抓起听筒，惊喜地发现还有拨号音。手指凭着肌肉记忆按下那个尘封三年的号码。
"嘟...嘟..."
"谁？"接电话的是个苍老的男声。
"钟教授？我是程墨！北极星正在激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验证码？"
"Tiamat的眼泪。"程墨说出霜给他的密语。
钟云山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听着，孩子。艾琳只是载体，真正的威胁是北极星内部孵化的量子意识。它把人类基因当作进化阶梯。"背景音里传来金属碰撞声，"我己经关闭了70%的基站，但需要物理破坏主服务器。"
"怎么找——"
电话突然中断。莉莉不知何时切断了线路，手中的剪刀滴着血："坏客人！不许打扰婚礼！"
培养舱彻底破裂。艾琳的银化身体悬浮在空中，腹部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晶体般的结构。苏雨晴也被银色液体完全包裹，像具活体雕塑。赵铁柱冲向莉莉，却被突然破墙而入的感染者扑倒——是那些心脏对应的宿主，现在成了纯粹的杀戮机器。
程墨在混乱中爬向主控台残骸。在烧焦的电路板下，他发现了个闪着红光的黑盒子——量子通讯模块，仍在发送信号。用尽全身力气，他将匕首刺入核心芯片。
刺眼的白光爆发。所有仪器同时过载爆炸，艾琳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当程墨的视力恢复时，他看到艾琳的银化身体正在崩解，像融化的水银雕像。苏雨晴从银色外壳中挣脱，浑身是血但神志清醒。
"链接中断了..."她虚弱地说，"但只是暂时的...北极星己经接收到了足够数据..."
莉莉抱着艾琳残余的上半身痛哭，十字瞳孔流出血泪："你们杀了姐姐！"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裙摆，露出绑在腰上的炸药，"那就一起死吧！"
赵铁柱的子弹先一步穿透她的眉心。小女孩向后倒去，炸药滚落在地。程墨抓起它扔向培养舱残骸，爆炸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
市政厅开始坍塌。三人跌跌撞撞地爬向出口，身后是熊熊烈火。当他们冲出大门时，整栋建筑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激起漫天雪尘。
夜空中，北极星的光芒突然增强，然后诡异地闪烁了三下，就像...眨眼睛。苏雨晴跪在雪地里，银色的泪水结冰成晶："它记住了我们...现在它认识我们了..."
程墨望向远方的地平线。暴风雪暂时停歇，在天地交接处，一道银线缓缓升起——不是曙光，而是某种巨大的结构正在突破云层。
赵铁柱擦去脸上的血迹："那是什么鬼东西？"
程墨的无线电突然自动开启，传出钟云山提前录制的讯息："...当你们看到光柱时，表示北极星己完成轨道调整...主天线阵列即将展开...最后阶段倒计时72小时..."
讯息循环播放着，像末日的丧钟。三人站在废墟与雪原之间，影子被诡异的银光拉得很长，像三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