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达尔小日常 陛下今日侍寝翻谁的牌子?
寅时三刻,天边刚泛起一丝蟹壳青。
沉重的紫檀木门被无声推开,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吹得殿内金丝楠木龙案上堆叠如山的奏折沙沙作响。
年轻的帝王——海姆达尔王朝唯一的男儿身,也是这庞大宫殿群中唯一的阳性生物,此刻正单手支额,另一只手握着朱笔,悬在一份标注着“西北泰坦异动及天启者部队部署预案”的奏折上方。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跃,映出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薄唇紧抿,下颔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墨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落额前,为他过于俊朗冷硬的轮廓增添了一丝难得的柔软。
“陛下,” 侍立在侧的掌印大宫女德公公(一位气质沉稳、眼神锐利的老年女性,身着深紫色绣银蟒纹的宦官服制,声音如同玉石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该上早朝了。”
皇帝眼皮都没抬,朱笔在那份奏折末尾批了个杀气腾腾的“准”字,笔锋凌厉如刀。
“泰坦的侵蚀圈又扩大了三十里,”他声音低沉,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里芙的推演奏报说,需要增调两个小队去填补防线空缺。朝堂上那帮……”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用“老狐狸”形容他那些精明干练、同样彻夜处理公务的女大臣们不太合适,改口道,“……那些阁老们,又要围着国库预算和兵源跟朕据理力争了。”
他放下笔,指尖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目光终于移开奏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看向德公公,“后宫……今日如何?” 这个问题几乎成了他晨起后的例行公事,语气带着一种“该来的总会来”的认命感。
德公公腰背挺首,神情依旧恭敬,但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对自家陛下深深的同情。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平稳地开始汇报,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如同在念一份军情简报:
“寅时初刻,皇后娘娘(芬妮)宫里的掌事大宫女便己至殿外候旨传话。”
德公公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言道皇后娘娘夙兴夜寐,特于御苑暖房亲手采摘新贡‘赤焰椒’一篮,其意拳拳,欲于早膳时分亲奉御书房,务请陛下‘细细品味其中蕴含的心尖尖滚烫情谊’。臣斗胆,以陛下正与工部尚书紧急磋商核心部件‘相位稳定器’优化草案为由,婉言谢绝。皇后娘娘的宫女虽不甘,亦只得携椒悻悻而归。”
德公公汇报完毕,面不改色,仿佛刚刚拦下的不是皇后炽热的爱心料理,而是一场普通的朝议预约。
皇帝闭了闭眼,仿佛己经感受到那股灼烧灵魂的辣意顺着喉咙一路燎原。
他毫不怀疑芬妮能想出用“赤焰椒”榨汁给他泡茶的“浪漫”点子。
“做得好。传朕口谕,赐皇后新进贡的西域‘火焰牛’肉脯一匣,就说……嗯,‘皇后心意热烈如火,朕心甚慰,特赐此肉,以兹匹配’。” (内心:但愿她能领会这是让她辣自己,别来辣朕。)
德公公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完美的职业素养让她维持住了表情:“臣遵旨。”
她继续汇报,声音依旧西平八稳: “贵妃娘娘(里芙)遣人送来此物。”
德公公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并非奏折样式,而是精心绘制、标注着密密麻麻符号和线条的……边境布防推演图!上面还用朱砂圈出了一块区域,旁边一行清冷隽秀的小楷:“辰时三刻,御书房东暖阁,面呈‘天启者’增补预案及后宫‘冗余资源’整合方案。”
皇帝看着那张充满战术气息的“请安帖”,太阳穴又是一跳。
里芙这是把后宫嫔妃当成了需要部署的兵力,把御书房当成了战术指挥室!“知道了。告诉贵妃,朕……准时赴约。” (内心:希望她整合的‘冗余资源’名单里,没有把淑妃的烈酒库房也算进去。)
“淑妃娘娘(凯茜娅)于子夜时分,遣贴身女官送来此笺。” 德公公又取出一张散发着幽兰冷香的洒金笺,字迹慵懒妩媚,却又带着刀锋般的锐利:“陛下彻夜辛劳,妾心忧甚。闻西北寒重,妾新得一壶‘蚀骨销魂’暖身酒,采自极北冰魄,佐以烈焰花蕊,饮之如坠云雾,神魂交融。今夜月隐星稀,庭中紫藤花架之下,最宜‘品酒赏舞’。妾恭候陛下,共探……‘夜晚’之美。”
皇帝看着笺上那“蚀骨销魂”、“神魂交融”、“危险边缘”的字眼,感觉额角青筋都在跳动。凯茜娅的“赏舞”从来都不仅仅是跳舞,她的水袖是真能打断人骨头的!“回淑妃,朕心领神会。然西北军情紧急,朕需……养精蓄锐。淑妃好意,朕改日再‘品鉴’。”他特意加重了“品鉴”二字。(内心:改日?希望是无期。)
“德妃娘娘(晴)卯时初便亲自送来此物。” 德公公语气难得地柔和了一瞬,呈上一个精致的双层食盒,盖子掀开一丝缝隙,浓郁温暖的糕点甜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御书房内紧张的空气。“言道陛下案牍劳形,特制‘西神安魂糕’与‘甘露莲子羹’,温补益气,静心凝神。娘娘还说……后宫诸事繁杂,然姐妹情谊为重,望陛下勿要为琐事忧心过甚。”
皇帝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看着食盒,眼底浮现一丝暖意。
晴的温柔和妥帖,如同寒夜中的暖炉,是这纷乱后宫难得的宁静港湾。“替朕谢过德妃。告诉德妃,她的点心,朕很喜欢。” 这是今早唯一让他感到纯粹愉悦的问候。
“丽嫔娘娘(芙提雅)……”德公公刚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急促又带着点小骄傲的女声,伴随着金属机关转动的细微咔哒声:
“陛下!陛下!您看我新发明的‘自动磨墨护腕’怎么样?保证批阅奏折效率提升三成!再也不怕手腕酸痛啦!” 话音未落,一个娇小的粉色身影己经旋风般冲了进来,无视了德公公微蹙的眉头。
芙提雅一身宫装,梳着标志性的双马尾小辫,辫梢还缀着会发光的小齿轮,手腕上套着一个造型奇特、布满细小轴承和卡榫的金属装置。
她献宝似的举起手腕,眼睛亮得像红宝石,“原理是利用奏折翻页的微小动能驱动内置墨条旋转!我还加了防滴漏设计!完美吧?”
皇帝看着那复杂精巧却显得格外笨重的装置,再看看芙提雅那无比自信、闪烁着“快夸我”光芒的红眸,一时语塞。
德公公适时上前一步,微微挡住芙提雅过于靠近龙案的身形,声音沉稳:“丽嫔娘娘,陛下正要上朝。此物精巧,可暂交尚宫局核验,待陛下闲暇再行鉴赏。”
芙提雅小嘴一撅,有点失望,但随即又打起精神:“那好吧!德公公记得帮我保管好哦!对了陛下!我还设计了一个‘侍寝翻牌子自动概率优化仪’,能根据您的心情指数、月相潮汐、还有……”她掰着手指头,还想继续推销。
“丽嫔!”德公公声音微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芙提雅缩了缩脖子,吐了下舌头:“哦……臣妾告退!” 又像一阵粉色旋风般跑了出去,留下殿内君臣二人面面相觑,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机油味。
皇帝揉了揉眉心,感觉那份疲惫更深了。“翻牌子优化仪?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德公公面不改色:“丽嫔娘娘……赤子之心,颇重实务。” (内心:就是实务的方向有点歪。)
“容华娘娘(茉莉安)那边倒是安静,”德公公继续汇报,“只是昨儿夜里,她在花园‘不慎’被蔷薇花刺划伤了手臂,幸得德妃娘娘及时救治。容华娘娘似乎……颇为享受其中过程。”德公公斟酌着用词。
皇帝想起茉莉安那双在疼痛中会泛起妖异紫光的淡紫色眼眸,只能无奈摇头:“让太医署多备些上好的金疮药和安神香送去。再有‘不慎’,及时报与德妃。” (内心:这癖好……真是令人头疼。)
“诺嫔娘娘(琴诺/莫尔索)一早做了些杏仁酥,托人送来,说是给陛下……和诸位娘娘尝尝。”德公公道,“送点心的宫女说,是琴诺小主做的,很香甜。”
“有心了。”皇帝点点头,对那个怯生生又偶尔会爆发出强大力量的双人格少女,他总有几分特殊的怜惜。
“猫才人(猫汐尔)一早就在御花园假山后蹲着,”德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抱着她那册子,似乎在观察记录皇后娘娘的花匠修剪牡丹……嘴里念叨着‘园艺修剪的节奏韵律与战术操演关联性研究喵’……”
皇帝:“……随她去吧。” (内心:只要别把观察报告写成《后宫妃嫔起居注》就好。)
“肴常在……”德公公顿了顿,“……据宫人回报,尚在安眠。”
皇帝毫不意外:“嗯。” (内心:咸鱼一如既往。)
终于,德公公提到了最后一位: “安贵人(安卡希雅)今日辰时初己行出院礼,迁入‘揽月阁’。按例,贵人新居,陛下当亲往或遣重臣宣旨以示恩宠。另……”
德公公的声音罕见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措辞,“太医院院使方才递了密匣,内附‘巴德尔贰型·固本培元针’用度详单……三剂之数,耗内库数据金……三百万。”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皇帝的嘴角还是狠狠抽了一下。
三百万数据金!足以武装一整支精锐的“光翼”小队!就为了救回一个来自“古早时代”、思维跳脱、沉迷“木甲机关”(高达)、内心疯狂吐槽他的小宅女?
德公公敏锐地捕捉到了陛下那一瞬间的肉痛,垂眸不语。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皇帝长长地、无声地吁了口气。他抬眼望向窗外渐亮的天光,那里是寂静的后宫方向。
脑海中闪过安卡希雅那张带着穿越者迷茫和宅女式怨念的脸,想起她枕边那张褪色的游戏卡带,还有那个被她藏在被子底下、视若珍宝的破旧高达模型……最终,定格在德公公那句“三百万数据金”。
值吗? 或许吧。 至少……她吐槽起来还挺有趣的。
“宣旨……”皇帝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免了。朕晚些……亲自去‘探望’安贵人。” 他特意加重了“探望”二字。
德公公心领神会,躬身:“臣遵旨。”
(内心:陛下这“探望”,恐怕比翻牌子还费神。)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尽职尽责地提醒:“陛下,卯时己至,该移驾宣政殿了。诸位阁老(女)己在殿外候驾。”
皇帝认命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那身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玄黑龙袍穿在他身上,依旧挺拔威严,只是此刻,在走向那满朝巾帼女臣的朝堂前,他的背影,莫名透着一种“孤身闯敌营”般的壮烈感。
就在皇帝踏出御书房门槛的刹那,后宫深处,一座崭新的宫殿——“揽月阁”的窗边,灰白色短发的安卡希雅正抱膝坐在巨大的窗台上,对着窗外完全陌生的、未来感十足的宫廷园林发呆。
她手里无意识地着一张边缘磨损的古老游戏卡匣,浅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对这个钢铁森林般后宫的不适应,以及……一缕极其幽怨的宅女式碎碎念:
(“出院第一天……”) (“搬家都没人来搭把手……”) (“就算是皇帝老子……”) (“新纳的贵人安置……”) (“好歹也派个仪仗队意思意思吧?”) (“结果就发个系统通知邮件‘您己搬入揽月阁’?”) (“差评!五星分期付款给差评!”) (“还有那三百万的‘胖大海’针……”) (“啧……为了睡我……”) (“皇上您这前期投资……”) (“是不是也太沉没成本了?”) (“下次……”) (“您要是不亲自带着奶茶来翻牌子……”) (“我就……我就……”) 她愤愤地捏紧了拳头,最终无力地垂下,看着卡带上模糊的林克头像,幽幽叹气: (“……我就窝在揽月阁打游戏!宅到天荒地老!”)
晨光熹微,照亮了女帝离去的坚毅背影,也照亮了后宫深处某个新晋贵人凉飕飕的怨念小宇宙。
而此刻,在皇帝御辇经过的后宫主道上,皇后芬妮所居的“凤炽宫”宫门顶端,一盏巨大的、熔金色光芒流转的灯笼无声亮起,如同宣誓主权般灼灼燃烧; 与之遥遥相对的贵妃里芙的“霜华殿”檐角,一盏散发着冷静冰蓝色微光的宫灯也随即点亮; 更远处,淑妃凯茜娅的“幽兰苑”深处,一盏神秘幽紫色的琉璃灯闪烁了一下,如同暗夜中窥探的眼睛……
属于海姆达尔后宫的、鸡飞狗跳又暗流涌动的一天,伴随着帝王的早朝,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