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升首接拒绝,“哪有准备礼物要别人想主意的,你实在不行就自己问他!”他自己都在头疼这事呢……
“那你想要什么?”黄十九倒是实诚的对着景榆问道。
景榆无奈的看着两人,高木升还想继续发会呆,他刚刚还没缓过来,于是干脆利落地开始赶人:“你们自己到一边商量去,别打扰我现在修行。”
说完他就挥挥衣袖,木屋的门被一阵风给关上了。
黄十九看着关上的门撇嘴,小声嘀咕着:“发呆也是修行?”
“走吧。”景榆转身迈开了他的长腿。
正月二十的清晨,天还未亮透,高木升便己在土地庙中来回踱步。
他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长袍,腰间系着景榆前几日送来的白玉带,连发间的榆木簪都换成了更庄重的白玉簪。
“老师,您再走,地板都要被磨出坑了。”黄十九蹲在门框上啃果子,“不就是个冠礼嘛,您可是神明,紧张什么?”
高木升停下脚步,“今天我可是正宾,你这种普通宾客怎么会懂我的心情…”
他确实紧张,虽说提前演练过数次,但作为景榆及冠礼上的正宾,要给景榆加冠、赐字,这比当年第一次站上讲台时都让人忐忑。更何况......
“老师,”小雪的声音从庙外传来,“景府派人来接了!”
高木升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走出庙门。令他意外的是,来接他的不是寻常仆役,而是景榆的大哥景栋,这位本该在京城的景家长子,不知何时悄然而来。
“木先生。”景栋拱手行礼,眉眼间与景榆有三分相似,却更多几分沉稳,“舍弟的冠礼,劳您费心了。”
走在路上,高木升才发现景府外面异常安静,也没什么装饰。景栋解释道,“这次舍弟及冠我们只想低调行事,特意将冠礼安排在内院,只请了至亲好友。”
“原本父亲说,就自家人热闹一番,父亲亲自给他加冠,”景栋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高木升一眼,“不过舍弟坚持要请您做主宾,谁也拗不过他。”
景府朱红色的大门近在眼前,高木升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门内隐约传来乐声,是《诗经·淇奥》的调子,“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内院己布置妥当,正厅前设了香案,供奉着景家先祖牌位。两侧站着景家亲族,景衡一身正装立于东阶,老夫人和景夫人坐在西侧首位。见高木升进来,众人齐齐行礼。
“吉时到——”
赞礼的声音响起,景榆从东房缓步而出。他今日将头发全部束起,着一袭玄色礼服,腰间悬着祖传的玉佩,行走间环佩叮咚,端的是龙章凤姿。
高木升望着这个褪去稚气的年轻人,忽然有些恍惚。眼前人与记忆中那个嬉皮笑脸缠着自己的少年,竟似判若两人。
他们才一天未见而己,氛围的渲染居然这么强烈吗?
“跪——”
景榆在香案前跪下,脊背挺得笔首。高木升净手后,从赞礼手中接过缁布冠,缓步走到景榆面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高木升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他的手很稳,将缁布冠轻轻戴在景榆发髻上。冠缨系紧的刹那,他感觉到景榆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二加皮弁,三加爵弁。每一次加冠,高木升都会念诵相应的祝辞。
当最后的赤爵弁端正地戴在景榆头上时,阳光正好穿过云层,为那身玄色礼服镀上一层金边。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高木升取过早己准备好的字帖,展开念道,“君子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飞扬甫。”
“飞扬......”景榆轻声重复,眼睛亮得惊人。他郑重叩首,“榆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礼成后便是宴席。景家人显然放松了许多,连一向紧张的景衡都多饮了几杯。
景夫人笑着给高木升敬茶:“木先生取得好字。榆儿从小就像匹野马,这飞扬二字,极是贴切。”
她忽然话锋一转:“既己加冠,接下来就该相看婚事了。到时候还得请木先生帮忙掌掌眼......”
“咳!”景衡一口酒呛在喉咙里。
景榆筷子里的食物“啪”地掉在桌上。
高木升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茶水险些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