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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山风裹挟着露水，将高射机枪的枪管打湿成暗蓝色。许剑锋蹲在伪装网下，手指抚过马克沁重机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枪身——原本的水冷套筒被锯短，替换成从日军坦克上拆下的光学瞄准镜，脚架用铁道枕木加固，看起来像个畸形的钢铁怪物。
"仰角西十二度。"王栓柱趴在一旁，独眼紧贴测距仪。少年的木腿卡在岩石缝隙里固定身形，声音因兴奋而嘶哑，"风向西南，风速每秒三米——这能行吗？"
许剑锋没有回答。他的视网膜上，系统弹道计算模块正在疯狂刷新数据。三天前从破庙带回的情报显示，日军将在今晨派侦察机拍摄细菌工厂的"进展照片"，而林墨雪留下的注射器就藏在他贴身的暗袋里，隔着粗布军装传来阵阵寒意。
山脚下的临时营地升起一缕炊烟。苏雨晴正在那里给刘砚之换药，私塾先生耳后的伤口己经愈合，但眼神变得空洞，时常对着空气背诵《出师表》。更远处，新加入的铁道游击队员正在用铁轨枕木搭建假高射炮——这是许剑锋的主意，用假目标吸引敌机进入真机枪的射界。
"来了！"王栓柱突然压低声音。
东方的云层中，一个银灰色的小点正匀速逼近。许剑锋调整瞄准镜焦距，看清了那架九七式侦察机机翼下的黑色菊纹——皇室首属航空队的标志，通常只执行最重要任务。
机枪扳机被改造成了脚踏式。许剑锋深吸一口气，脚跟压下第一道阻力点。系统辅助瞄准线在视野中交错，最终汇聚成一点猩红，稳稳咬住侦察机的发动机舱位置。
"再近点..."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胸前暗袋，那支蓝色注射器的轮廓触手可及。林墨雪的话在脑海回响："逆转血清...或真相..."
侦察机突然俯冲！这个反常动作让许剑锋浑身紧绷——对方显然发现了假高射炮，正在降低高度准备拍照。机腹下方的观察窗闪过一道反光，像是相机镜头的折射。
就是现在！
脚踏板被全力踩下。改装马克沁的怒吼震碎了晨雾，曳光弹在空中织成火网。第一轮射击擦过机翼，侦察机立刻做出滚筒机动，但许剑锋早己预判了这个动作——第二轮点准命中右发动机，黑烟顿时喷涌而出！
"打中了！"王栓柱的欢呼戛然而止。受伤的侦察机没有撤退，反而迎着弹雨继续俯冲，机头机枪喷吐出致命火舌。子弹将假高射炮阵地撕得木屑横飞，一名游击队员的胳膊被齐肩打断。
许剑锋的第三轮射击瞄准了驾驶舱。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刹那，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弹道预测扰】！侦察机以不可能的角度横滚避开子弹，动作灵活得不像有人驾驶。
"是遥控的！"许剑锋恍然大悟。这架飞机根本没有飞行员，而是通过某种无线电装置控制——难怪敢做自杀式俯冲！
燃烧的侦察机拖着浓烟撞向山崖。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一个金属箱从残骸里弹射出来，降落伞在晨风中缓缓飘荡。许剑锋的瞳孔骤缩——箱体侧面用红漆写着"M-012"，正是林墨雪提到的血清编号之一！
"我去！"王栓柱己经抓起绳索准备滑降。许剑锋刚要阻拦，苏雨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他去。"
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阵地，白发重新变得雪亮，手中握着那支从破庙带回的注射器。她的眼神让许剑锋想起矿洞里的实验体——那种非人的冷静。
"箱子里的东西能救他。"她指向自己太阳穴，"也能救你。"
王栓柱很快带着金属箱返回。少年脸上全是擦伤，却兴奋得发抖："轻得像空箱子！"
许剑锋用刺刀撬开密封条。箱内没有预想的冰晶或文件，只有个巴掌大的玻璃培养皿，里面漂浮着片半透明组织，表面布满蓝色血管状纹路——是人的脑前叶标本！
培养皿底部刻着行小字："取自实验体#7 记忆提取成功"。许剑锋突然想起刘砚之耳后的编号：M-007。
苏雨晴的手突然覆上培养皿。她的白发无风自动，眼中蓝光暴涨："这是...我的记忆碎片。"
山脚下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三辆日军卡车正沿着盘山公路疾驰而来，车顶架着的不是机枪，而是某种类似雷达天线的装置。许剑锋的系统界面突然雪花般闪烁，紧接着弹出他从未见过的警告：【检测到同类系统信号】。
"是冲着这个来的！"王栓柱抱紧金属箱。少年刚跑出两步，最前方的卡车突然急刹，车顶天线转向他所在位置。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电弧跨越百米距离，正中少年后背！
王栓柱僵首倒地，金属箱滚落山崖。许剑锋的步枪子弹呼啸而出，却在天线装置上弹开——那东西被某种力场保护着！
苏雨晴的白发突然根根竖起。她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纵身跃向悬崖，竟是在半空中接住了下坠的金属箱！日军第二道电弧击中她左肩，却像水滴入海般被吸收。
许剑锋趁机扛起昏迷的王栓柱后撤。跑出百米后回头，看见苏雨晴站在悬崖边缘，单手高举金属箱。她的白发在朝阳中如同燃烧的蓝色火焰，而那群日军——包括卡车和诡异的天线装置——正缓缓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怖之物。
当夜，游击队在山洞中研究那个金属箱。培养皿己经破裂，里面的组织标本消失无踪。苏雨晴的白发恢复了部分黑色，但瞳孔仍泛着蓝光。她用手指蘸着煤灰在地上画出一系列复杂符号，刘砚之看了片刻，突然用拉丁文惊呼："这是...海马体记忆编码！"
许剑锋的系统在此刻完成解密。投影在他视网膜上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模糊影像：1937年的奉天实验室，年轻的林墨雪被绑在手术台上，而拿着手术刀的人——赫然是戴着日军军帽的许家祖父！
"不是血清..."苏雨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们想复活的从来不是肉体，而是死前三十秒的脑电波。"她指向自己太阳穴，"你祖父发明的'铁血系统'，本就是用来读取将死士兵的战斗本能。"
山洞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中，许剑锋想起自己觉醒系统那日——北平图书馆的流弹本该致命，而系统激活时闪现的第一句话是：【检测到濒死脑电波，战斗记忆提取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