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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的影子就是地图。
这个看似荒诞的结论却成了他们在这片破碎虚空中唯一的指引。凌夜的判断不容置疑。众人没有犹豫立刻启程。
他们踏上了那条由“虚无”构成的影子小径。脚下的触感奇异无比。既不坚硬也不柔软。仿佛踩在了一个绝对平面的概念之上。每一步落下都没有声音。只有一圈圈微弱的暗色波纹向外扩散。
这条路仿佛自带一种无形的气场。将周围那混乱浮动的梦境碎片排开。形成了一条绝对安全的、笔首的通路。萤火虫的小手紧紧攥着星弥。有了明确的目标。她那半透明的身体似乎也稳定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样闪烁不定。
但这片梦的边缘并非善地。它是所有梦境的背面。是潜意识的垃圾场。这里游荡着无数诞生于负面情绪的、纯粹的梦境生物。
他们没走多远。前方漂浮的废墟阴影里。突然涌出一大群如同蜜蜂般的、由焦躁情绪构成的黑色怪物。它们发出令人心烦的嗡嗡声。如同乌云般扑了过来。
“焦躁蜂群。小心它们的精神冲击。”凌夜立刻出声提醒。
丹恒早己行动。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将长枪向后一甩。枪身带起一道精准的弧线。如同切开黄油的热刀。悄无声息地将那片“乌云”从中一分为二。蜂群瞬间溃散成最原始的情绪粒子消失不见。
战斗干净利落。但这样的遭遇却接连不断。他们又遇到了由“冷漠”情绪凝结而成的、可以吞噬光线的软泥怪物。还有诞生于“迷茫”的、可以制造幻象的薄雾。
这些战斗虽然不难。但却像蚊蝇一样不断骚扰着他们。凌夜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梦境生物。似乎对萤火虫有种格外的“偏爱”。她那不稳定的、充满了悲伤的意识。在这片荒原上就像是黑夜里的篝火。又像是血腥味。吸引着所有饥饿的猎手。
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安全屋。必须让她稳定下来。
影子小径的尽头。是一面巨大而光滑的、如同悬崖峭壁般的黑色岩壁。路。到这里断了。
“是这里吗？”萤火虫看着眼前的绝壁。眼神再次变得迷茫。“我不记得……这里有门啊……”
“开拓者的门。从来不会开在寻常人看得到的地方。”凌夜却笑了。他走上前。仔细地观察着那面光滑的岩壁。很快。他在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被苔藓覆盖的、小小的齿轮状浮雕。
他回头对姬子说：“用你的无人机。对着这个符号。发出一段特定的低频声波。频率大概是……一列老式蒸汽列车行驶在铁轨上时。会发出的那种。”
姬子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照做。
无人机飞至浮雕前。发出了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充满了开拓时代气息的“哐当”声。
奇迹发生了。
那面坚不可摧的黑色岩壁。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竟然如同水波一般。荡漾了一下。然后变得透明、虚化。形成了一个可供人通过的“门扉”。
墙的另一边。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们穿过门扉。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与外界那灰色荒原截然不同的、美丽的秘密花园。花园里没有土壤。只有如同水晶般透明的地面。地面下。有柔和的光芒流淌。一株株由纯粹光纤和能量晶体构成的、奇异的植物。在其中静静地生长、摇曳。
空气中没有音乐。只有无数悬浮在半空中的、如同风铃般的晶体。在随着某种韵律轻轻碰撞。发出一阵阵能让灵魂都感到安宁的、和谐的鸣音。
这里是宁静的。是治愈的。与黄金时刻那喧闹的、充满了欲望的“快乐”。有着本质的区别。
“……是这里。”萤火虫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自语。她那虚幻的身体。在这片花园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卡卡瓦夏……带我来过这里。他说……他说他教我修好了中间的那个喷泉。”
众人朝着花园中心走去。那里。果然有一座小巧而精致的、如同钟表般复杂的喷泉。但喷泉。是干涸的。
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喷泉的底座。是一个由无数个齿轮、发条和管道构成的、复杂的“钟表谜题”。其中有几个关键的齿轮。脱离了原位。
“是‘钟表匠’的风格。”凌夜一眼就看出了门道。“他所有的造物。都留下了这种独特的、如同签名的谜题。解开它。就能激活这个‘安全屋’的核心。”
他开始指挥众人。他那来自“策划者”的、对世界底层逻辑的理解。让他面对这种谜题时。如同拿着标准答案的学生。
“姬子。三号齿轮。逆时针转动两圈。”
“星弥。用你的冰。把那根红色的管道暂时冻结。降低它的温度。”
“……好了。现在。把主发条。重新接上。”
在凌夜的指挥下。三人通力合作。随着最后一个齿轮被严丝合缝地安放回原位。整个花园。都发出了轻微的共鸣声。
那座干涸的喷泉。被激活了。
它喷涌出的。并非泉水。而是一股股纯粹的、温暖的、如同液态阳光般的光流。在光流的中心。一个闪烁着柔和光芒的、如同水晶齿轮般的物体。缓缓地凝聚成形。
“这是……”
“是‘心绪’。”凌夜解释道。“是这片记忆花园的核心。承载着最纯粹的、积极的情绪。去吧。萤火虫。触碰它。那是属于你的东西。”
萤火虫看着那枚悬浮在半空中的水晶齿轮。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渴望”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枚“心绪”的瞬间。
一段全新的、充满了温暖与快乐的记忆。再次。涌入了所有人的脑海。
……
还是这座花园。还是这座喷泉。
萤火虫和那个依旧有些模糊的身影——卡卡瓦夏。正头挨着头。一起研究着这个复杂的钟表谜题。
“……不对不对！这个齿轮应该放在这里！”萤火虫嘟着嘴。指着一个错误的卡槽。
“哈哈。你又错了。小笨蛋。”卡卡瓦夏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他伸出手。轻轻地。将那个齿轮。安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你看。这样。不就好了？”
伴随着谜题的解开。喷泉。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喷涌出光芒。
萤火虫看着这神奇的景象。开心地拍着手。跳了起来。
卡卡瓦夏。则微笑着。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的身影。在这次的记忆里。比上次。要清晰了许多。那是一个高大、可靠的、充满了阳光气息的背影。
……
记忆闪回结束。
萤火虫那半透明的身体。在吸收了这枚名为“快乐”的心绪之后。己经变得几乎与实体无异。她那双原本充满了泪水与恐惧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充满了全新的力量与希望。
“我想起来卡卡瓦夏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了！”
她看着凌夜。看着众人。用一种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说……他说要解开‘钟表匠’的最终遗产。就必须先找到。散落在梦境各处的、西个‘孩子’的梦。”
“而我们要找的第一个。是‘小小哈努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