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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字，却让活了数百年的尸祖心脏漏跳一拍。降臣看着交叠在墨蓝衣料上的手指——柳星辰的指尖还沾着血渍，在她雪白的衣袖上留下淡红痕迹——终是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
"我守着。"她拂去柳星辰额前汗湿的碎发，"睡吧。"
徐小鱼己经蜷缩在柳星辰身侧，小手还紧紧抓着病人的衣角。小孩子终究熬不住困意，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降臣望着床上相依的一大一小，忽然觉得胸口发胀。
这种陌生的情绪持续到后半夜。柳星辰果然发起高热，在梦中不安地扭动。降臣刚拧了冷帕子敷在她额头，就听少女含糊地呓语："小鱼...跑..."
降臣动作一顿。神识感应到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演武台边，紫衣男子腰间那半块青铜离魂令，十二垌追捕叛逃者时才动用的禁物。她指尖无意识收紧，帕子被攥出水来。
"十二垌..."降臣眸中红光骤现。当年…正是因为他们错拿了要献给十二垌长老的秘宝。如今离魂令再现，莫非...
床上的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柳星辰在梦中挣扎得厉害，险些扯裂肩头包扎。降臣连忙按住她，却被滚烫的手指抓住手腕。
"哥...别丢下我..."柳星辰的声音忽然变成小女孩般的呜咽，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滚落，没入鬓发。
降臣僵住了。她见过柳星辰杀人时冷若冰霜的模样，见过她醉酒后脸颊绯红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这般脆弱。
犹豫片刻，降臣慢慢俯身，将哭泣的少女揽入怀中。柳星辰滚烫的额头抵在她颈窝，泪水浸湿了衣领。降臣生疏地轻拍她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幼兽，哼起一段古老的漠北小调。
"睡吧，没事了..."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这次...我会护着你。"
不知是药效发作还是安抚起了作用，柳星辰渐渐平静下来。月光透过窗棂，为相拥的两人镀上银边。降臣低头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忽然意识到——这个总爱逞强的小杀手，不知何时己在她心里占据了特殊的位置。
晨光微熹时，柳星辰的高热终于退了。降臣轻轻将人放回枕上，却瞥见徐小鱼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你..."降臣刚要开口，小女孩突然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从包袱里掏出个油纸包。
"桂花糕。"徐小鱼踮着脚把点心递到降臣面前，小声道，"姐姐说...你喜欢。"
油纸展开，甜香扑面而来。降臣看着那块被压得有些变形的糕点，忽然想起柳星辰醉酒那晚，此刻却莫名鼻尖发酸。
"多事。"她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徐小鱼歪着头看她，突然咧嘴一笑："降臣姐姐，你耳朵红了。"
"小丫头片子！"降臣作势要打，徐小鱼却灵巧地躲到床榻另一侧。两人绕着昏睡的柳星辰追逐，谁都没注意床上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唇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晨光透过茜纱窗棂，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降臣正准备低头查看柳星辰肩头伤处的愈合情况，忽然感到手腕一紧——那只冰凉的手不知何时己经苏醒，正牢牢扣住她的腕骨。
"小没良心的，刚醒就——"
话音未落，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拽倒。降臣猝不及防向前扑去，慌忙用另一只手撑在柳星辰耳侧，才避免压到她的伤口。红发如瀑垂落，与铺散的银丝纠缠在枕上，形成妖异的对比色。
"徐小鱼。"柳星辰的声音还带着重伤初愈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出去玩。"
正捧着水盆进来的徐小鱼瞪圆眼睛，目光在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知道啦！我去买桂花糕！"她把水盆往桌上一搁，蹦跳着往外跑，临出门前还故意把门扇撞得哐当响。
门扉震动的余音里，柳星辰己经放松力道，却仍攥着降臣的衣袖。她似乎用尽了方才那点气力，长睫低垂着轻轻颤动，像倦极的蝶。
"松手。"降臣压低声音，指尖却诚实地拂开黏在柳星辰颈侧的碎发，"我要检查伤口有没有裂开。"
柳星辰恍若未闻，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往床里侧挪了挪，空出半边位置。她失血过多的肌肤在晨光中近乎透明，锁骨凹陷处盛着一汪淡金色的阳光。见降臣不动，她眉头微蹙，手上又加了分力道。
"...冷。"
这个字眼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降臣所有推拒都哽在喉头。她看着柳星辰因寒意而泛青的指甲，终是叹了口气，侧身躺到空出的位置。刚沾到枕面，怀里就钻进来一个冰凉的身躯——柳星辰把头埋进她颈窝，潮湿的呼吸拂过锁骨，双手自然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降臣僵了一瞬。怀中人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隔着布料能清晰感受到她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那些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人技巧，此刻却柔软得像一捧新雪，仿佛稍用力就会化在掌心。
"你..."降臣刚开口，就感到柳星辰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是个无声的催促。她低头看去，银发少女己经合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唯有眉心那道红痕若隐若现——那是昨夜降臣为她疗伤时重新留下的神识印记。
晨风掠过窗外的桃树，带落几片花瓣粘在窗纸上。降臣慢慢放松下来，指尖小心翼翼地穿过柳星辰后脑的发丝。银发比想象中柔软，像一匹浸过月光的绸缎，缠绕在她指间不肯离去。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疯子..."降臣低声呢喃，掌心抚过柳星辰单薄的背脊，触到层层叠叠的陈旧伤疤。这些伤痕的主人此刻却在她怀里安睡，毫无防备得像只收起利爪的雪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