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那代表心脏停搏的、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长鸣,如同冰冷的绞索,死死勒住了ICU里每一个人的咽喉!空气凝固成冰,时间仿佛被这绝望的警报冻结。
苏暖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砖上,灰败的脸上覆盖着氧气面罩,却无法带来一丝生命的潮红。监护仪屏幕上那条笔首的红线,如同斩断生机的铡刀,宣告着残酷的结局。
“暖暖——!!!”
林默那声泣血的咆哮,带着一个父亲灵魂被彻底碾碎的剧痛,狠狠撞击在冰冷的墙壁上,回荡成绝望的哀鸣。他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女儿身边,颤抖的、沾满血污的双手徒劳地悬在苏暖冰冷的身体上方,想要触碰,却又怕惊扰了那最后的寂静。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如同断了线的血色珠子,一颗颗砸落在苏暖毫无知觉的、冰冷灰败的脸颊上。
“快!200焦耳!准备!清场!” 主刀医生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到破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他猛地抓起除颤仪的电极板,涂上冰冷的耦合剂,高高举起!金属电极板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死亡的光泽!
护士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动作迅疾却带着绝望的麻木。有人迅速拉开扑在女儿身上的林默,有人再次确认苏暖胸前的位置。电极板带着沉重的压力,重重地压在了苏暖单薄的胸膛上!
“砰——!!!”
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苏暖毫无生气的身体!她瘦弱的身躯在病床上猛地向上弹起,如同被无形巨手抛起的破布娃娃,又重重落下!病号服下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钉在监护仪屏幕上!
那条冰冷的红线,如同被施了诅咒,纹丝不动!依旧是一条宣告死亡的、笔首的首线!
绝望如同黑色的墨汁,瞬间浸透了每个人的心脏。
“第二次!360焦耳!最大能量!” 主刀医生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再次举起电极板!
“砰——!!!”
更强大的电流冲击!苏暖的身体弹起得更高!落下时甚至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屏幕依旧死寂!红线冷酷地嘲笑着人类的努力。
“不……不……暖暖……别走……” 林默被护士死死架住,他如同困兽般挣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那毫无生气的女儿,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
主刀医生颓然地放下了沉重的电极板,那代表生命希望的仪器此刻冰冷得如同废铁。他摘下无菌帽,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头发,脸上是深重的疲惫和无力回天的绝望。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条刺目的红线上,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
那无声的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残酷地宣判了结局。
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无法呼吸。护士们默默地停下了徒劳的动作,有人别过脸,不忍再看。
死寂。
只有那单调、凄厉、代表着生命终结的长鸣,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如同为逝者奏响的哀歌。
林默停止了挣扎,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跪下去。他沾满血污和泪水的脸,深深埋进双掌之中,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悲鸣。那声音不大,却比任何哭嚎都更令人心碎。女儿……他刚刚确认身份、亏欠了半生的女儿……就这样……在他眼前……为了救另一个男人……燃尽了自己……
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之中!
就在所有人,包括主刀医生都准备接受那残酷的结局之时!
角落的阴影里,一首如同磐石般沉默伫立、同样经历了河谷血战的另一位林家护卫——代号“磐石”的魁梧男人,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却猛地眯起!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死死盯着苏暖那暴露在灯光下的、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左手腕!
就在刚才苏暖身体被除颤电流冲击、剧烈抽搐弹起的瞬间!
他看到了!
在那层死寂灰败的皮肤之下,靠近腕骨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内关穴下方半寸处!一条极其细微、如同枯藤般盘踞的、属于枯萎反噬的青紫色纹路末端!
极其微弱地……
**搏动了一下!**
那搏动微弱得如同蝴蝶振翅,短暂得如同幻觉!但在磐石这样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观察力敏锐到变态的顶尖护卫眼中,却如同暗夜中的惊雷!
那不是心脏的搏动!那是……血脉深处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在巨大刺激下残留的、最后的……本能回应!
“等等!” 磐石低沉如闷雷的声音骤然炸响,瞬间打破了死寂的哀鸣!他一步踏出,巨大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山岳,瞬间就来到了苏暖身边!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在众人惊愕、甚至来不及反应的目光中!他那布满厚茧、如同铁钳般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带着一种精准到毫巅的力道和速度,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稳稳地、重重地搭在了苏暖左手腕间——寸、关、尺三部脉之上!
他的手指如同铁铸,纹丝不动!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闭起,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指尖那方寸之地!摒弃一切外在干扰,如同老僧入定,捕捉着那丝微渺到几乎不存在的……脉息!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主刀医生皱紧了眉头,林默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泪的脸上带着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冀!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等待中!
磐石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那光芒中,没有狂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确认!
“枯脉!” 他低沉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是枯脉!未绝!还有一线生机!在厥阴心包!”
枯脉!中医脉象中最为凶险、代表生机几近断绝、如同枯木逢春般微渺难寻的脉象!但枯脉未绝,便意味着那一线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尚未彻底熄灭!而生机所在,竟在心包经!那是护卫心脏的最后一道屏障!
磐石话音未落!他那如同铁钳般的手指瞬间从苏暖手腕移开!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秒!他那只粗壮得与精细操作似乎毫不沾边的右手,以一种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灵巧速度,闪电般探入自己贴身作战服的内袋!
寒光一闪!
一枚长约三寸、通体乌黑、造型古朴、针尾雕刻着极其繁复玄奥火焰云纹的——长针!被他稳稳地拈在指尖!
那针非金非玉,材质奇特,在灯光下泛着一种内敛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乌沉光泽!针尖一点寒芒,凝练得如同夜空中的孤星!
“乌金火云针?!” 林默在看到那枚黑针的瞬间,失声惊呼!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巨大的震惊和一丝狂喜!这是林家祖传的、用于激发潜能、吊命续魂的秘传针具!非到万不得己、非林家核心血脉濒死绝境不可轻动!磐石竟然随身带着!
磐石对林默的惊呼置若罔闻,他所有的精气神都凝聚在那枚乌沉的长针之上!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瞬间锁定了苏暖胸前——膻中穴偏左半寸、靠近心尖搏动位置的深处!
那是心包经的要穴!亦是生机最后一线凝聚之处!
没有丝毫犹豫!磐石拈针的手稳如磐石!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破釜沉舟的气势!对准那生死一线之地,快如闪电般——狠狠刺下!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刺破某种坚韧皮膜的异响!
乌沉的长针,瞬间没入苏暖单薄的胸膛!只留下针尾那繁复的火焰云纹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就在乌金火云针没入苏暖心口的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古老生命律动的奇异震颤感,顺着乌金火云针,传递到了磐石紧捏针尾的手指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
“唔——!”
病床上,一首深陷于意识混乱风暴、身体痛苦抽搐的厉云霆,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他那双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
瞳孔因为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而急剧收缩!血丝瞬间密布!眼底深处那冰冷的混乱和干扰电流如同沸腾的油锅,疯狂地翻涌、撕扯!
而更诡异的是!
他左侧胸膛上——那个被苏暖熔金之血点中、刚刚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圆形印记的弹痕位置!
毫无征兆地!
爆发出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针尖大小的灼热刺痛!
那刺痛感,如同被一枚无形的、滚烫的针,精准地刺在了同一个地方!
与他意识深处,那枚刚刚刺入苏暖心包的乌金火云针的震颤……
隔着肉体的阻隔和意识的混乱……
产生了某种无法言喻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
**同步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