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里死寂的空气,被厉云霆那声带着血腥气的惊怒低吼撕裂!
“毒……!”
这一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磐石和林默眼中刚刚平息的惊涛骇浪!
磐石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瞬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带着冰冷的杀意和前所未有的凝重,死死锁定在苏暖左臂手肘内侧!那里,深青色的枯萎纹路如同凝固的淤血,一片死寂。但厉云霆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无的放矢!磐石的手指闪电般再次搭上苏暖的腕脉,这一次,他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那枯萎纹路附近的经络上!屏息凝神,如同猎手捕捉最狡猾猎物的踪迹!
林默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挣扎着想要从地上扑起来!巨大的愤怒和恐慌让他暂时忘记了身体的虚弱!“暖暖!”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破音,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儿那条死寂的左臂,仿佛要用目光将那潜伏的毒蛇揪出来!他手臂上那几条加深的枯萎细线,也因为这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搏动了一下,带来一阵冰冷的刺痛!
厉云霆死死攥着苏暖冰冷的手,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崩裂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和更大的血渍晕染。但他布满血丝的黑眸,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钉在苏暖手肘内侧刚才闪过紫芒的位置!那绝不是错觉!是厉振邦的毒!那阴冷恶毒的气息,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里!它没有消失!它潜伏了下来!像一条冬眠的毒蛇,盘踞在暖暖被压制的枯萎反噬深处!随时可能被唤醒,给予致命一击!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握着苏暖的手不自觉地再次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纤细的指骨!仿佛这样就能将她从这无形的毒牙下拖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
“叮咚——”
一声清脆而突兀的门铃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ICU内的死寂!
紧接着,厚重的ICU大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一个穿着昂贵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的身影,带着一阵清雅的香水味,出现在门口。
是苏薇。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担忧、焦虑和一丝丝长途跋涉后疲惫的神情。那双与苏暖有七八分相似的杏眼,此刻盛满了“真情实感”的关切,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苏暖。
“暖暖!” 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苏薇踩着细高跟鞋,如同归巢的乳燕般,踉跄着扑了进来!她的动作看似急切关心,却巧妙地避开了满地尖锐的玻璃碎片,目标明确地扑向苏暖的病床!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薇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她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苏暖灰败的脸颊,却又“害怕”惊扰到她,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精心描画过的眼角滑落,砸在昂贵的套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的目光扫过苏暖身上插着的管子、覆盖的氧气面罩,最后落在苏暖那条布满枯萎青紫纹路、暴露在外的左臂上时,瞳孔极其细微地缩了一下,随即被更浓重的“悲伤”取代。
“天啊……你的手……怎么会……” 她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肩膀微微耸动,将一个心疼妹妹、惊慌失措的姐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在场的三个男人,没有一个被她的“真情流露”打动。
厉云霆布满血丝的黑眸,在苏薇出现的瞬间,就从苏暖的手臂上抬起,如同最冰冷的探照灯,死死锁定在她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足以冻结灵魂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苏薇!这个在苏暖最需要帮助时逃婚、将暖暖推入火坑、又在她身份暴露后落井下石、甚至可能暗中勾结厉振邦的女人!她此刻的眼泪和关切,在厉云霆看来,虚伪得如同裹着糖衣的毒药!
林默靠在墙边,疲惫而锐利的目光同样如同实质的刀锋,刮在苏薇身上。他看着这张与小女儿苏暖如此相似、却透着截然不同气息的脸,眼神极其复杂。有对长女的审视,有对其过往作为的失望,更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警惕!暖暖刚醒就遭遇“惊蛰”毒素入侵,紧接着苏薇就“恰到好处”地出现?这绝非巧合!
磐石的目光只是极其短暂地在苏薇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苏暖的腕脉和手臂上。他搭在苏暖腕脉上的手指稳如磐石,仿佛苏薇的出现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空气。但在他低垂的眼帘下,锐利的瞳孔深处,一丝冰冷的寒芒一闪而逝。这个时间点……太巧了。
“云霆……” 苏薇仿佛才注意到厉云霆的存在,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厉云霆,眼中充满了“心疼”和“依赖”,“你……你没事吧?你的伤……” 她看到厉云霆胸前那大片刺目的血渍,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下意识地就想靠近他。
“滚开!” 厉云霆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刺骨的警告!他甚至没有看苏薇一眼,目光依旧死死锁在苏暖身上,握着苏暖的手没有丝毫放松,身体却微微侧转,形成一种本能的防御姿态,将苏暖护在自己和病床构成的狭小空间内,隔绝了苏薇靠近的可能。
苏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怨毒和难堪,但随即又被更汹涌的泪水覆盖。她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后退半步,声音带着泣音:“云霆……我知道你怪我……怪我当初没能帮上暖暖……可是……可是我当时真的没办法啊……我也很痛苦……”
她一边“哭诉”着,一边却仿佛不经意地,将手伸进了她随身携带的那个小巧精致的爱马仕手袋里。
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被厉云霆和林默捕捉!
厉云霆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即将扑出的猎豹!林默也猛地握紧了拳头,手臂上那几条枯萎细线再次搏动!
苏薇的手从手袋里拿了出来。
她手中握着的,并非什么凶器。
而是一个……
深褐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瓶口用软木塞封着的……小巧玻璃药瓶!
那药瓶的样式,极其普通,甚至有些陈旧。
然而!
就在苏薇拿出这个药瓶的瞬间!
一股浓烈到刺鼻、苦涩中带着奇异清香的……药油味! 瞬间从那小小的瓶口逸散出来!霸道地冲破了ICU里消毒水和血腥的浑浊气息,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这味道……!
厉云霆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三年前!肮脏冰冷的后巷!濒死的剧痛!还有那浓烈到刻骨铭心、将他从死神镰刀下拉回来的……就是这股药油味!是暖暖的味道!
林默的身体也猛地一震!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小药瓶!这味道……他认得!是阮苏当年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祖传药油!是暖暖三年前救厉云霆时用的那一瓶!
磐石搭在苏暖腕脉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他那双低垂的、锐利如鹰的眼眸深处,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是惊疑!是难以置信!
而最剧烈的反应,来自病床上!
那一首陷入离魂深眠、对外界毫无反应的苏暖!
就在那股浓烈到刺鼻的药油味弥漫开来的瞬间!
她覆盖在氧气面罩下的、毫无血色的唇瓣,极其轻微地、却异常清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
她那只被厉云霆紧紧攥住的、冰冷的左手,指尖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如同受惊的小动物!
她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在疯狂地、无序地转动着!如同在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
更诡异的是!
她左臂手肘内侧,那条最深沉的青紫色枯萎纹路深处!
刚才闪过幽暗紫芒的位置!
毫无征兆地!
再次爆发出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深紫色光点!
那光点如同活物般,在枯萎的纹路下极其短暂地搏动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隐没!快得如同幻觉!
但这一次!
磐石搭在她腕脉上的手指,清晰地捕捉到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精神迷幻和引动作用的异种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从那个紫色光点爆发,顺着枯萎的纹路,极其刁钻地绕开了心脉外围那道暗金色的血脉符咒锁链的封锁,如同最阴险的毒刺,狠狠扎向苏暖意识深处那自我封闭的“神府”壁垒!
“唔——!” 昏迷中的苏暖,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更加清晰、饱含着巨大痛苦和恐惧的呻吟!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暖暖!” 厉云霆目眦欲裂!巨大的恐慌让他瞬间忘记了胸口的剧痛!他猛地俯身,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苏薇和那瓶散发着致命气息的药油!
然而!
苏薇仿佛完全没看到苏暖的痛苦反应,她眼中含着“心疼”的泪水,举着那个深褐色的小药瓶,朝着病床又靠近了一步,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如同诱哄般的温柔:
“暖暖!你看!姐姐把妈妈的药油带来了!你最喜欢的味道!闻一闻!闻一闻就能醒过来了!就像小时候那样!姐姐在这里!姐姐来救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作势要拔开那药瓶的软木塞!让那浓烈到足以唤醒所有痛苦记忆的药油味……彻底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