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磨盘大小的血色巨掌,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凭空凝现!
那并非虚幻的能量投影,而是由精纯到近乎实质的血煞之气压缩而成,掌纹沟壑纵横,散发着足以腐蚀生机、令草木枯萎的腥臭!。
首当其冲的血掌,带着无可匹敌的邪异力量,悍然拍向李本书倾尽全力斩出的那片细密剑网!那数十道本该如春雨般缠绵、蕴含着坚韧剑意的“细雨剑气”,在这血煞巨掌面前,脆弱得如同琉璃幻影。
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如同泡沫破裂,坚韧的剑网瞬间被碾得粉碎,化作漫天逸散的灵光,连一丝迟滞都未能做到。李本书脸色煞白,眼中满是骇然,筑基修士的力量竟如此之可怕。
紧随其后的第二道血掌,目标首指李牧歌挺刺而来的青蟒枪!这一掌,蕴含的不再是纯粹的腐蚀,而是山岳倾塌般的纯粹巨力!
枪尖与血掌相撞的刹那,并非金铁交鸣,而是沉闷如擂重鼓的“咚”声!一股沛然莫御、如同洪荒巨兽冲撞的恐怖力量,沿着精铁打造的枪身,毫无花假地狂涌而入!
“呃啊!”李牧歌只觉双臂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虎口瞬间撕裂,温热的鲜血飞溅而出。那陪伴他征战多年的墨蛟枪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再也无法握持,脱手化作一道青光,旋转着远远抛飞出去。
“夺”地一声深深插入远处的焦土之中,兀自嗡鸣颤抖。他整条手臂的筋脉都在剧痛中抽搐,气血翻腾如沸。
而最致命、最凶戾的第三掌,则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陈震山那面厚重无比、闪耀着金属寒光的一阶极品玄铁大盾之上!
“砰——!!!”
一声震彻山谷、令耳膜欲裂的巨响轰然炸开!仿佛天雷在耳边劈落!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瞬间扩散,卷起漫天尘土。
“咔嚓嚓——”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紧接着响起!坚逾精钢的玄铁盾牌,表面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疯狂蔓延的蛛网裂纹!光芒在裂纹中急速黯淡、熄灭。
下一刻!
“轰!!!”
盾牌再也无法承受那毁灭性的血煞巨力,轰然炸裂!无数大小不一的玄铁碎片,深深嵌入树干、地面,发出“噗噗噗”的闷响。
而盾后的陈震山,更是首当其冲!他魁梧的身躯如遭万钧雷霆正面轰击,整个人如同被攻城巨弩射出的石弹,口中鲜血如同不要钱般狂喷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凄厉刺目的猩红血线!
他像一截朽木一般,划出一道绝望的抛物线,重重砸在数十丈外的乱石堆中,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碎石飞溅。
“陈叔——!!”
目睹这一幕的李牧歌,目眦欲裂!眼球瞬间被狂暴的血丝充斥,仿佛要滴出血来!
快速拔出墨蛟枪!
“嗡!”
一道深邃、冰冷、缠绕着浓郁不祥煞气的乌光骤然闪现!
“受死!!”
李牧歌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着复仇烈焰的黑色闪电!墨蛟枪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枪尖一点乌芒凝聚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首刺刘严强那枯瘦如柴、跳动着心脏的心口要害!
“墨龙绞杀!”
枪身之上,那浓郁的煞气剧烈翻腾,竟隐隐凝聚出一头墨蛟虚影,张牙舞爪,带着杀伐之意扑噬而去!
“嗯?”
刘严强血红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这一击竟己有筑基修士的力量,没想到李家还有如此人物。
但这丝讶异,如同投入血池的石子,瞬间被更浓烈的残忍和戏谑淹没。
“呵,困兽之斗,徒增笑耳!”
面对这带着惨烈气势、撕裂空间般刺来的乌黑闪电,他甚至懒得移动脚步。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猫捉老鼠般的讥诮弧度。
心念微动,体表那层浓郁的血色灵光骤然亮起,颜色更深,如同实质化的粘稠血浆,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铛——!!!”
刺耳到令人头皮炸裂、牙根发酸的锐鸣,瞬间撕裂了山谷的喧嚣!
墨蛟枪那凝聚了李牧歌全部力量、意志与煞气的枪尖,狠狠刺在了那层粘稠如血的护体灵光之上!
没有想象中的穿透,只有如同钝斧劈砍万年玄冰般的艰涩!枪尖与血光接触点,爆发出刺目的火星,如同铁匠铺里最猛烈的锻打!
墨蛟枪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光幕泛起几圈微弱的涟漪,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根基!
巨大的反作用力沿着枪身凶猛回馈!坚韧的墨蛟枪身竟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压迫得弯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几乎要折断的弧度!
李牧歌的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呻吟,仿佛随时会寸寸断裂!
“就这点力量,也配在老夫面前叫嚣?”
刘严强嗤笑出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他枯瘦如鸡爪的手指,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随意地、轻轻地,在那弯曲到极限的墨蛟枪身上,屈指一弹!
“嗡——!”
一股难以想象、沛然莫御、如同沉寂火山骤然喷发的恐怖巨力,瞬间沿着弯曲震颤的枪身汹涌而至!这股力量,超越了李牧歌所能理解的极限,如同天倾地覆,瞬间冲垮了他勉力维持的所有防御!
“噗!”
李牧歌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碎!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觉眼前一黑,喉咙一甜,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败纸鸢,被这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狠狠甩飞出去!
砰!
他重重砸落在数十丈外的焦黑土地上,尘土飞扬。墨蛟枪再次脱手,斜斜地插在不远处,枪身兀自剧烈地嗡鸣颤抖,幽光黯淡。
李牧歌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感觉全身的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贯穿、撕裂,丹田气海空空如也,灵力溃散殆尽。
“牧歌——!!”
“噗!”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烦人的戏码该结束了!”
刘严强眼中最后一丝戏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森然杀机!耐心被彻底耗尽,他枯瘦的双手在胸前闪电般交叠变幻,结出一个繁复而邪异的印诀!
“呜——嗷——”
令人头皮发麻、心神摇曳的凄厉哀嚎声骤然响起!无数扭曲、痛苦、充满怨毒的魂影在他双掌之间浮现、挣扎、翻滚!
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色光芒疯狂汇聚、压缩!眨眼间,一个足有头颅大小、散发着浓郁不祥与极致死亡气息的血色光球,在他掌心凝聚成型!
光球内部,仿佛囚禁着无数怨魂,它们的面孔在血光中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诅咒与哀嚎!
光球周围的空间都因这恐怖的死亡之力而微微扭曲、模糊,离得稍近的草木瞬间化为飞灰,坚硬的岩石表面如同被强酸泼洒,发出“滋滋”的可怕声响,迅速腐蚀、剥落、化为齑粉!
这光球,是纯粹的死亡具现!
“都给我化为脓血吧!血魂蚀灭!”
刘严强狞笑着,手臂猛地一挥!那凝聚着无尽怨毒与毁灭力量的血色光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死亡陨星,朝着被血色锁链牢牢禁锢、几乎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李家众人,轰然砸落!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每一个人!
李牧歌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土地上,眼睁睁看着那象征着终结与湮灭的血色光球,在瞳孔中急速放大、放大……那刺目的血光,仿佛要吞噬他最后的光明。
浓烈到极致的绝望与深入骨髓的不甘,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西肢百骸传来刺骨的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然而,就在这濒死的绝望深渊中,一股源自本能、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最后期盼,驱使着他涣散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带着一丝疯狂的急切,拼命地扫视着周围那片被血光映照得诡异狰狞的山林阴影——
“为何……为何还不出手?!难道……我的感知……错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火星,在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中闪过。
就在那毁灭的血光即将吞噬一切,将李家众人连同这片土地都化为污秽脓血的千钧一发之际!
“锵——!!!”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蕴含着涤荡世间一切污浊、斩破万般邪祟的凛然剑鸣,毫无征兆地响彻云霄!
这剑鸣并非凡俗金铁之音,其声如龙吟凤哕,蕴含着纯正的浩然之理!
音波所及之处,山谷中弥漫的浓郁血煞之气如同积雪遇骄阳,发出“嗤嗤”的消融之声,翻腾的妖氛被瞬间压制、驱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刘严强那只缠绕着浓郁血光、指甲尖锐如刀、即将洞穿李敦豪咽喉的枯爪,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亘古永存的叹息之壁!在距离那苍老咽喉仅仅三寸之处,戛然而止!再难寸进!
一柄通体莹白、温润如玉的长剑,凭空出现,无声无息,仿佛它亘古以来就悬停在那里。剑身流淌着清冷如月华般的光晕,纯净得不染尘埃。
那锋锐无匹的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刘严强血爪掌心最核心的劳宫穴上!剑尖处,一点凝练到极致、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剑气,瞬间爆发!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血煞灵光护罩,在这一点寒芒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什么?!!!”
刘严强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白日见鬼般的极致惊骇!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对天敌般存在的本能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想也不想,甚至顾不上那侵入经脉的恐怖剑气带来的剧痛,体内血煞灵力以前所未有的疯狂姿态轰然爆发!
“嘭!”
他枯瘦的身躯如同受惊的鬼魅,带起一串模糊的残影,以比进攻时快上数倍的速度,不顾一切地向后暴退!足足退出十数丈,才惊魂未定地强行稳住身形,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充满难以置信地望向天空!
半空中,不知何时,己然多了一道身影。
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在微风中轻轻飘拂,仿佛隔绝了尘世所有的污浊。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面容平静无波,眼神却深邃如万古寒潭,不起波澜,却仿佛蕴藏着能将天地都冻结的极寒。正是——
“宁德真人!”
那柄救下李敦豪性命的莹白如玉的长剑,如有灵性般,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瞬息飞回他身侧,静静悬浮。
剑身流淌的纯净寒光,无声地洒落,让整个山谷的酷热与血腥都仿佛被冻结,温度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