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阁后厅的烛火将雕花木窗染成暖金色,林玄指尖着刚接过的贵宾玉牌,凉意透过指腹渗进血脉。
贾掌柜的胖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他哈着腰,袖口绣的金蟾纹路随着动作起伏:“林小友这颗清灵丹,可把咱们小丹城的丹道圈子搅活了。往后您要炼丹,天宝阁的药柜任您挑——”
他突然压低声音,“柳家那几位,今早走得比兔子还急。”
林玄抬眼时正撞上贾掌柜挤成褶子的笑,那笑意里藏着几分讨好,几分审视。
他知道,这玉牌不是单纯的礼遇——从他在拍卖会上捏出三品清灵丹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天宝阁用来制衡柳家的棋子。
“谢贾掌柜美意。”他将玉牌收进储物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只是近日怕是要离城,玉牌暂时用不上。”
“离城?”贾掌柜的肥肉抖了抖,刚端起的茶盏差点泼出来,“林小友这是要去哪?大丹城?”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摸出个锦盒推过去,“这是陈九爷托我转交的北域丹方名录,说是您若有意,他愿做中间人。”
林玄打开锦盒,泛黄的绢帛上密密麻麻记着“玄冰丹火候要诀”“赤焰草配伍禁忌”,指尖划过字迹时,意识海里的光屏突然闪烁——【丹道·古籍解析】熟练度+5%。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波动,将锦盒推回:“替我谢过陈九爷,机缘到了自会去寻。”
后厅外的廊下,楚昭容的银枪斜倚在朱漆柱上,枪尖映着月光泛着冷光。
她望着宴厅里晃动的人影,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半块青釉碗在掌心转了两圈。
那是她在林玄被流放时,从路边破碗摊捡的,原想着若他能活着,便用这半块碗盛碗热粥——如今粥没熬成,倒先见他站在了丹道巅峰。
“在想什么?”
林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昭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檐角铜铃轻响。
她望着他发间未束好的碎发,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三年前在流放路上,你被毒箭射中大腿,发着烧还护着怀里半块烤红薯。那时候我以为,咱们能活着走到边关就算万幸。”
月光落在她甲胄的鳞纹上,像撒了把碎银。
林玄望着她眼底的星子,忽然想起那日她背着他跑了三十里山路,盔甲擦破的地方渗出的血,在雪地里开成红梅。
“现在不同了。”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的灵石,“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话音未落,客栈后院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意识海里的【危机感知】进度条唰地跳到80%。
他拽着楚昭容闪进廊柱后,就见三道黑影从屋顶跃下,腰间挂着的淬毒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为首那人掀开面巾一角,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正是柳家暗卫营的“毒蟾”标记。
“杀!”刀疤男低喝一声,短刃带起腥风首取林玄咽喉。
楚昭容的银枪己经出鞘,却被林玄按住手腕:“退开。”他指尖凝起一抹幽绿火焰,正是那日炼丹时觉醒的异火“青木焰”。
火焰触及短刃的瞬间,金属发出刺耳的嘶鸣,刀疤男的手被灼得冒起青烟,惨叫着甩开刀刃。
另外两个黑衣人从左右包抄,林玄旋身避开左边刺来的匕首,右手成爪扣住右边那人的手腕。
青木焰顺着皮肤窜上黑衣人的手臂,布料“嗤啦”烧穿,露出下面纹着的柳家图腾。
“柳家的狗,倒挺执着。”他冷笑一声,火焰骤然暴涨,三个黑衣人瞬间被烧成灰烬,只余下三枚刻着“柳”字的青铜令牌落在焦黑的地面上。
楚昭容的枪尖还指着虚空,望着那三枚令牌,银牙咬得咯咯响:“柳如烟那女人,当街被你打脸,现在连暗卫都派出来了。”
“她不甘心。”林玄蹲下身捡起令牌,指腹着上面的刻痕,“清灵丹抢了柳家丹阁的风头,更抢了他们垄断小丹城丹道的机会。”
他将令牌收进储物袋,目光扫过后院那截被踩断的梅枝——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白色身影。
“你的炼丹手法,有些特别。”
沙哑的声音像一片羽毛扫过意识海,林玄猛地抬头。
月光下站着个白衣男子,发间系着银绳,眉眼生得极淡,仿佛用淡墨在宣纸上扫了两笔。
他手中握着柄玉骨扇,扇面绘着云纹,正是白天在拍卖会上说话的人。
楚昭容的枪尖立刻对准了白衣男子的咽喉:“你是谁?”
“白羽。”男子垂眸看了眼抵在喉间的枪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云澜宗外门执事。”他抬手轻推枪杆,楚昭容竟觉有股暗劲涌来,不得不退后半步。
“宗主说,能在炼气境捏出三品丹,还能引动天地灵气凝出丹纹的,百年未见。”他的目光扫过林玄指尖残留的青木焰,“更别说这异火……”
林玄后退一步,后背贴上冰凉的廊柱。
云澜宗他听过,是北域数一数二的大宗门,门中丹师辈出,连皇室都要给几分面子。
“我不过是个流放囚徒。”他声音沉稳,心底却翻涌着惊涛——对方竟能一眼看出青木焰的特殊。
“流放囚徒?”白羽轻笑一声,玉骨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的云纹突然活了似的流转起来,“若真是囚徒,又怎会让柳家暗卫折在你手里?让天宝阁掌柜捧成上宾?”
他合上扇子,转身走向院外,“宗主说,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云澜宗山门为你而开。”
“等等!”林玄向前跨了一步,却见白羽的身影己融入夜色,只余下一句话飘来:“希望下次见面,你是朋友。”
楚昭容收枪入鞘,望着林玄紧绷的下颌线:“云澜宗……这是大机缘,还是大麻烦?”
林玄没有回答,他望着天空飘落的第一片春雪,意识海里的光屏突然弹出新提示——【危机感知】熟练度100%,解锁【危险预判】:可提前半炷香感知致命危机。
同时,【丹道·三品】进度条开始缓缓跳动。
“昭容。”他转身看向她,眼底有火焰在烧,“我要去大丹城。”
“大丹城?”楚昭容挑眉,“那是丹师的圣地,九品丹师的道场。”
“小丹城太小了。”林玄握紧储物袋,里面的灵石碰撞出细碎的响,“柳家、云澜宗,还有那个神秘身影……他们都在看着我。”
他望向东方,那里有连绵的群山,“大丹城的丹阁,有更全的丹方;大丹城的黑市,有更稀有的药材;大丹城的擂台,有更厉害的丹师。”
他转头时,雪落在睫毛上,“我要站在最高处,让所有想踩我的人,都够不着我的影子。”
楚昭容望着他被雪水打湿的眉眼,忽然笑了:“那我陪你去。边关的仗暂时打完了,总得看着你别被哪个老怪物拐去当药童。”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半块青釉碗,拍了拍上面的雪,“等到大丹城,我给你熬碗热粥——用这半块碗。”
林玄望着她掌心的碗,忽然想起三年前流放路上,她也是这样,在雪地里给他捧来半块烤红薯。
那时他以为,活着就是全部;现在他知道,活着,是为了站到更高的地方,让所有曾经践踏他的人,都仰头看他。
雪越下越大,客栈前的驼铃被风吹得叮当响。
林玄摸出陈九爷给的丹方名录,名录最底下压着张纸条,上面是贾掌柜的字迹:“大丹城天宝阁分号,己备好马车。”
他将纸条收进怀里,转身对楚昭容道:“天亮就出发。”
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林玄背着药篓站在客栈门口,楚昭容的银枪在晨雾中闪着冷光。
他们身后,小丹城的青瓦白墙渐渐隐入雪幕;他们前方,是通往大丹城的蜿蜒山道,道旁的梅枝上,新蕊正破雪而出。
林玄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影,意识海里的光屏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新任务触发:大丹城】。
他深吸一口气,雪沫钻进鼻腔,带着几分冷冽的甜。
这一次,他不会再做被命运流放的囚徒。
他要做自己的丹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