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打折!”史湘云猛地蹦起来,面具下的眼睛亮得像通了电的灯泡,清脆的声音带着哄骗小孩的雀跃,“九块九!不能再多了!刷完立返现!包邮送到家!怎么样小妹妹?干不干?”
“九块九……”赵小满挂着泪珠的大眼睛眨了眨,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金属椅面,似乎在用她五岁天才幼崽的金融模型疯狂计算性价比。她的小脑袋瓜里,那个陌生男人惨白的脸和“星星充电宝”的温暖感觉在激烈打架。
“成交!”史湘云生怕她反悔,一把抓起赵小满那只带着红点的小手,动作快如闪电,根本没给小丫头反应时间!另一只手迅速在操作台某个隐蔽的接口一按!
“嗤——”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极其微弱的淡蓝色电弧,如同最纤细的蛛丝,瞬间从赵小满手腕内侧那个红点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赵一多眉心!
“嗡——!!!”
整个“星光漫游者”实验室猛地一震!
所有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疯狗般乱窜!幽蓝的光芒瞬间充斥整个空间!角落里那台嗡嗡作响的小冰箱发出一声悲鸣,头顶的灯泡“啪”地炸开几盏!
“卧槽!过载了!”“贾宝玉”俊脸扭曲,手里的魔方“咔吧”一声捏碎了几块!“史湘云!你他妈给小祖宗接的是核动力充电宝吗?!”
“别吵!看大叔!”“林黛玉”虚弱地指着地上昏迷的赵一多,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赵一多的身体如同通了高压电般猛地一弓!绷带下渗血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收缩了一下!惨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开,发出一声极其压抑、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闷哼!
“嘀嘀嘀——!”
连接在他身上的简易监护仪(“贾宝玉”临时用实验室边角料拼的)疯狂尖叫!屏幕上那条半死不活的心率线像吃了兴奋剂,猛地窜起一个陡峭的高峰!血压数值也跟坐火箭似的往上飙!
“有效!真他妈有效!”扈三娘小眼睛瞪得溜圆,冻鱼矛都忘了捡。
裴星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哪里是“刷脸支付”?这分明是高压电击疗法!赵一多那破身体经得起这么折腾?!
下一秒!
赵一多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
浓密睫毛下的眼珠在疯狂转动!
仿佛在对抗一场恐怖的梦魇!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血腥味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滚出!
他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如同刚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
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暴戾和……瞬间的茫然!
视线!
如同烧红的烙铁!
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毁灭性的力量!
瞬间!
死死地!
钉在了诊疗椅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赵小满被这双突然睁开的、布满血丝的恐怖眼睛吓得浑身一哆嗦!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小手拼命想从史湘云手里抽回来!“坏人……醒了……眼睛好红……要吃小孩了……呜呜呜……”
赵一多眼中的暴戾和茫然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冰锥般的剧痛取代!那哭声像刀子,一下下剜着他的心脏。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肩胛骨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让他眼前发黑,手臂一软,又重重砸回冰冷的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别动!”薛宝钗冰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己蹲在赵一多身边,两根手指精准地压在他颈动脉上,沉静的目光扫过监护仪上依旧狂跳的数值。“心率180!血压高压190!低压110!你想把自己血管爆成烟花?!”
“小……小满……”赵一多嘶哑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目光却如同生了根,死死粘在哭泣的小人儿身上。“她……她……”
“她没事!就是睡懵了!脑子里的‘防火墙’应激性过载!暂时格式化重启!不认人了!”史湘云赶紧松开赵小满的手,蹦跳着解释,试图安抚快要失控的场面,“‘刷脸支付’效果拔群!大叔你‘医保卡’成功续费开机!就是……嗯……有点电压不稳,系统有点亢奋……”
“格式化?”赵一多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转向史湘云,那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带着实质性的杀意,“谁干的?!”
史湘云被他看得脖子一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躲到“林黛玉”身后。“不……不是我!是‘太上老君’那帮孙子!他们搞的‘潘多拉’诱导剂!剂量超标!把‘小系统’的‘防火墙’逼得启动终极‘茧房’协议!自我保护性清盘了!跟我们没关系!”
“‘太上老君’……”赵一多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下颌咬得咯咯作响,肩头渗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新换的纱布。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弥漫了整个实验室,连仪器的嗡鸣声似乎都低了下去。
“爸比……”赵小满的哭声突然小了下去,她抽噎着,大眼睛里还蓄满泪水,却带着一丝困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眼神恐怖的男人。那声熟悉的“爸比”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呢喃,带着巨大的陌生感。“你……你的‘医保卡’……充好电了吗?还……还要刷吗?九块九……很贵的……”她小小声地补充,小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九块九……
赵一多眼中的杀意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他看着女儿那张挂着泪珠、写满认真“讨债”的小脸,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猛地冲垮了所有的愤怒和戾气。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充……充好了……”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爸比……欠费太多……慢慢还……利息……按最高档算……”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想摸摸女儿的小脑袋,伸到一半,看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污和泥垢,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裴星若看着这一幕,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浸满酸水的棉花。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踉跄着走到诊疗椅边,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手,轻轻抹掉赵小满脸上的泪珠。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小满不怕,”她声音嘶哑,尽量放柔,“这个……这个‘坏叔叔’……”她顿了顿,破碎的镜片后,目光扫过赵一多惨白如纸的脸和肩头刺目的血红,“……他……他刚才用自己的血,给你‘充值’了好多好多‘星星充电宝’的能量……他流了好多好多血……差点……差点就停机了……”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用孩子能理解的“医保卡”逻辑,撕开那层记忆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