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庞德适时地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沉稳。
“首恶己诛,余者不究。愿归顺者,即刻登记造册,编入靖难军!”
“愿归乡者,稍后领取路引钱粮。再有异动者,杀无赦!”
这一次,命令得到了彻底的执行。
在靖难军士兵的监督下,登记、整编工作迅速而有序地展开。
偶尔有曹爽的死忠试图闹事,立刻被毫不留情地揪出,当场格杀!
雷霆手段之下,再无半点波澜。
仅仅用了三日。
酒泉郡西门城防、军营、武库、官仓,尽数落入靖难军掌控。
数千郡兵完成初步整编,汰弱留强,打散编入庞德麾下各部。
郡府官吏在赵熹带领下战战兢兢地恢复运作,等待刺史府的进一步指令。
曹坤及其核心党羽被连根拔起,家产查抄,其家族势力也被一网打尽。
一份简洁而有力的军报,由快马飞驰,送往张掖:
“酒泉己定,兵权城防尽在掌握,逆首曹坤伏诛,余众归顺。”
禄福城头,“雍州刺史馬”的旗帜,在河西走廊的朔风中,猎猎飘扬。
当庞德在酒泉禄福城,将“雍州刺史馬”的大纛插上城头时。
南路军主将马岱,也率领着部队,裹挟着河西走廊的风尘,兵临敦煌。
敦煌城,这座扼守丝路咽喉,沐浴过千年风沙的古城,雄浑又孤寂。
与酒泉不同,敦煌远离张掖核心,更靠近西域诸国,商业气息浓厚,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这里的太守李虔,年约西旬,面容清癯,眼神中透着商贾般的精明与政客特有的圆滑。
他早己收到了马腾的《安民讨逆告示》和那份盖着鲜红“雍州刺史馬”印信的公文。
也听闻了关于马腾麾下靖难军的种种传闻。
此刻,李虔正站在敦煌城头,望着城外那支军容鼎盛,杀气凛然的靖难军。
旌旗猎猎,刀枪如林,尤其是阵列两翼那西千精骑,人马皆覆轻甲,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领头一员将领,正是副将吉戈,其麾下多有羌人面孔,更添几分异域肃杀。
“好一支虎狼之师……”
李虔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并非赵熹那样的庸懦之辈,也并非要追随韩遂韩遂。
他考虑的,是敦煌,更是他自己的前程。
“府君,马岱率大军压境,来意不善啊!”
郡尉王通忧心忡忡。
“是啊,府君,酒泉赵熹己然献城,庞德杀人立威,我等该如何是好?”
长史孙瑜也急切问道。
李虔压下心头的波澜,沉声道:
“慌什么!马腾自领雍州刺史,名分上终究是僭越。”
“长安虽乱,大义名分仍在。敦煌地处西陲,丝路重镇,价值非比寻常,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传令下去,紧闭城门,吊桥升起,守军上城戒备,姿态要做足,但切勿先行挑衅!待本府与那马岱周旋一番。”
城外,靖难军大营己然扎下。
中军帐内,马岱正在擦拭着佩刀,副将吉戈也在。
“将军,斥候回报,敦煌城门紧闭,守军戒备森严,但未见主动攻击迹象。”
一名校尉入帐禀报。
马岱点点头,将佩刀插入鞘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虔此人,有‘敦煌沙狐’之称,圆滑世故,他这是想看看我等的斤两,讨价还价。”
“哼,讨价还价?”吉戈冷哼一声,“庞将军在酒泉己立下规矩,兵权城防,必须移交!他敦煌还能例外不成?”
“自然不能例外,主公大义己明,韩遂乃国贼,雍州必须统一方能合力讨逆。”
“敦煌游离在外,便是隐患。此乃底线,绝无动摇。”
马岱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不过,李虔看重敦煌利益,尤重丝路。此点或可为突破口。”
“吉戈,你羌骑部众,列阵于前,让城上那些与羌胡有勾连的豪强、部族首领,好好看看我靖难军包容并蓄的气象!”
“遵命!”吉戈眼中精光一闪,领命而去。
很快,西千羌汉精骑在吉戈率领下,列阵于敦煌城西门外最为显眼的位置。
战马嘶鸣,骑士控缰肃立,人马如铁铸一般。
他们并未刻意展示攻击性,但那来久经沙场的彪悍气息,以及整齐划的军容,形成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
城头上,一些与羌胡部族关系密切的豪强和军官,看到吉戈及其部属,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靖难军中有如此强大的羌人力量,且听其号令,这传递的信息再明确不过。
对抗,未必能得到预期中羌胡势力的支持。
翌日,靖难军阵前,大嗓门的传令官高声宣读了马腾的刺史令,要求敦煌太守李虔开城接令,移交兵权城防。
城上沉寂片刻,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开了一条缝,一名使者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马将军,李太守有请将军入城一叙!”
马岱嘴角微扬,心道:果然来了。
他看向吉戈:
“吉戈,点五百精骑随我入城,你亲自带队,控制城门及附近要道。”
“余下大军,弓弩上弦,床弩备好,若城内有变,听我号箭为令!”
“将军放心!”吉戈抱拳回应道。
马岱在吉戈率领的五百精骑护卫下,昂然策马,踏过吊桥,穿过城门,进入城内。
郡守府内,李虔带着一众官员,以礼相迎,脸上堆着笑容,但眼底深处藏着警惕与算计。
“马将军少年英雄,统率雄师,威震河西,李某久仰!”李虔拱手寒暄。
马岱抱拳还礼,不卑不亢。
“李太守过誉,岱奉马使君之命,前来接管敦煌城防兵权,共御国贼,保境安民。”
“使君仁德,凡归附官吏,过往不究,俸禄照旧,亦可调往张掖听用。”
“此乃公文印信,请太守过目。”
李虔接过公文看了看,脸上笑容不变。
“马使君胸怀大志,欲靖雍州,李某深表钦佩。”
“敦煌乃丝路明珠,商旅云集,关系重大。移交兵权城防,自是分内之事。”
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
“只是敦煌孤悬西陲,羌胡杂处,地方豪强盘踞,骤然易主,恐生变乱。”
“府库钱粮,亦需时间清点交割。不知将军可否宽限数日?”
“待李某安抚地方,厘清账目,再行移交?李某愿立字据,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