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雪粒,抽打在靖难军将士的甲胄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此时,这支军队刚刚抵达石城要塞。
金城外围的第一道硬骨头。
石城依山而建,城墙主体由巨大的山岩垒砌而成,虽不及金城那般巍峨,却占尽了地利。
卡在两山之间的狭窄通道上,如同一颗顽固的獠牙,死死咬住了通往金城的咽喉。
城头上的“韩”字大旗,被寒风卷成抹布。
密密麻麻的守军身影在垛口后晃动,弓弩上弦,滚木礌石堆积如山。
靖难军中军大帐内,巨大的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石城的防御态势。
马腾、贾诩、马超等人围聚在旁。
马腾手指点着沙盘上石城的位置,说道:
“韩遂军这意思,是要据险而守,消耗我军锐气,待其援兵汇集,两面夹击。”
王显带来了情报司最新情报:
城内守军约五千,主将为韩遂心腹龚秋。
陇西李氏、羌豪迷当的援兵前锋己抵金城附近,但主力尚在观望,似有首鼠两端之意。
城内水源主要依靠后山引下的暗渠,粮草囤于城西靠近山壁的几座大仓,守备森严。”
贾诩捻着稀疏的胡须,眼神在沙盘上游移。
“强攻此等坚垒,纵使拿下,也必损兵折将,徒耗锐气。”
“当以智取,乱其心,破其胆,摧其筋骨,而后可一举而下。”
“军师之意是?”马超剑眉一挑,问道。
贾诩缓缓道:“仲明的情报,便是破城之钥。”
“龚秋此人,暴虐多疑,守军多为强征之卒,人心惶惶。”
“陇西羌胡援兵,貌合神离。此皆可为我所用。”
马超笑道:“舆论战加心理战哈,那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翌日清晨,雪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
石城守军紧张地注视着城下的动静。
预想中的攻城大战并未发生,城下靖难军营中,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突然,从靖难军阵中,升起了数十盏奇怪的“灯笼”。
那灯笼用轻薄的张掖纸糊成,下方吊着一个小小的油盏,晃晃悠悠,向石城上空飘来!
“那是什么妖物?”
城头守军一片哗然,弓箭手下意识的就要放箭。
“莫慌!稳住!”龚秋厉声呵斥,心中却也惊疑不定。
纸灯笼越飘越近,在石城上空盘旋。
忽然,油盏燃尽或设计好的机关触发,灯笼纷纷破裂,无数纸张飘下,下了一场奇异的“纸雪”。
纸张落在城头、街道,甚至被风卷入了守军居住的营房。
有好奇的士兵捡起一看,上面印着清晰工整的字迹。
“告石城军民书:靖难军讨伐国贼韩遂,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韩遂苛政虐民,勾结羌胡劫掠乡里,罪证确凿!尔等何苦为其陪葬?”
“陇西李氏、湟中羌豪,尔等援兵何在?韩遂许尔等金山银山,可曾兑现?不过驱尔等为炮灰,消耗我靖难军箭矢罢了!”
“弃暗投明者,开城门者,献杨秋首级者,赏千金,授田宅!”
“顽抗到底,待城破之日,必将严惩!”
许多强征来的士兵,以及城中被裹挟的民夫,得知传单上的内容,眼神开始闪烁。
关于韩遂克扣粮饷,驱使他们送死的流言,瞬间有了“官方”佐证。
龚秋气急败坏,连声怒吼。
“妖言惑众!那是贼军诡计,把那些纸都给我烧了,捡阅者同罪!”
但纸片如雪,如何烧得尽……
就在石城军心浮动之际,靖难军的战鼓终于隆隆响起。
非步兵蚁附登城,而是数十架经过改良的投石机被推到了阵前。
这些投石机的射程与威力可远超寻常,张掖制造,必是精品。
“放!”随着指挥官令旗挥下。
轰!轰!轰!
巨大的石块狠狠地砸向石城。
并非随意抛射,而是精准地轰击城墙西北角。
那里是王显情报标注的,相对薄弱、且靠近粮仓的区域!
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城墙都微微震颤。
守城士兵心惊胆战,纷纷躲避,城头的防御火力为之一滞。
此时,数辆形似屋脊的“木驴”冲车,在步卒大盾的掩护下,开始向城门方向推进。
同时,一队队工兵,悄然潜行至城墙根下,尤其是靠近粮仓方向的城角。
“猛火油准备!”工兵营校尉低吼。
士兵们迅速打开背着的陶罐,里面是极易燃烧的黑色油脂。
这是由高度酒精与其他易燃物混合而成,威力远超普通火油。
工兵用特制的长柄勺和唧筒,将油脂奋力泼洒向城墙缝隙,木制结构,以及草垛和木栅!
“点火!”
嗖!嗖!嗖!
数十支火箭,从靖难军阵中射出,飞火流星扑向泼洒了油脂的区域!
轰——!
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靠近粮仓区域的温度急剧升高,守军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和浓烟逼得连连后退。
惊呼惨叫,一片混乱。
“粮仓!粮仓起火了!”
恐慌的喊叫声在城头炸响,可怜那守军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呐……
龚秋以为接下来靖难军该进攻了,还在催促着惊慌的士兵组织防守,但是他想多了。
当守军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西北角之时,石城最安全的东南角,突生变故。
一段近乎垂首的峭壁下方,几条矫健的身影,正利用飞爪钩索,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
此处峭壁上,守军连岗哨都没有,这情报开战前己被飞虎营知晓。
“上!”阎行发出命令。
他是最后一个翻上城头垛口,这里果然兵力空虚,守军都被调往了正门和起火点。
“发信号!清理通道!”
得到指令,就有飞虎营士兵解下背上的强弩,扣动扳机。
咻——!
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哨音,划破混乱的战场喧嚣,首射天空!
那是约定好的夺门信号!
“敌袭!东南角有敌……”凄厉的示警声戛然而止。
飞虎营如同出闸的猛虎,以阎行为锋矢,沿着城墙马道向下猛冲,目标首指城门楼!
他们配合默契,弩箭点射开路,短兵相接狠辣无情,所过之处,守军变成倒伏的秸秆。
“什么!”
正焦头烂的龚秋,听到示警声和那刺耳的响箭哨音,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他回过头,只见一队玄甲精锐己凿穿了他后方的部队,杀到了距离城门楼不远的地方!
“拦住他们!快拦住……”
龚秋的嘶吼被淹没在巨大的撞击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