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内,寂静无声。
那股曾席卷一切的斗皇威压,早己尽数收敛。
云韵缓缓睁开眼眸,一抹璀璨的紫芒,自那双清冷的凤眸深处,一闪而逝。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白皙如玉的纤纤玉手。
曾几何时,这双手只能无力地垂落。
而现在,其中却蕴藏着足以翻江倒海,撕裂苍穹的恐怖力量。
她成功了。
在那个男人的帮助下,她不仅恢复了全部的实力,甚至因为灵魂力量的蜕变,比之从前,更强了一分。
可她的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只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名为【离别】的酸涩。
她缓缓起身。
皓腕一翻,光华闪动。
一套叠放得整整齐齐,通体雪白,其上用银线绣着祥云纹路的华贵长袍,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那不是云芝的衣服。
那是属于云岚宗宗主,云韵的【宗主袍】。
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那道始终静默的身影,褪下了身上那件早己沾染了烟火气息的普通紫裙。
而后,将那身象征着无上地位与荣耀的宗主袍,一件一件,重新穿回了身上。
当最后一缕衣带系好。
她,不再是那个会为了一块烤肉而展露笑颜的云芝。
她变回了那个需要让整个加玛帝国都为之仰望的,云岚宗宗主。
她迈开脚步,缓缓走出了这个承载了她太多情绪的,阴暗潮湿的山洞。
洞外,月华如练。
清冷的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那高贵而圣洁的身影之上。
为那身雪白的宗主袍,镀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银辉。
风,轻轻吹过。
三千青丝,随风而舞。
那股属于斗皇强者的,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清冷气质,在这一刻,尽数回归。
她站在洞口,美得不像凡尘中人,更像是一位随时都会乘风归去的广寒仙子。
可她那双清冷的凤眸,在看向洞口那道同样沐浴在月光下的瘦削身影时,却依旧是那般柔软。
那里面,藏着依赖,藏着感激,藏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问的,深深的不舍。
星玄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起半点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朵花开,一片云散。
两人,就那样在洞口并肩而坐。
谁都没有先开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离别”的沉默,显得有些压抑,又有些让人贪恋。
云之的心,乱了。
她渴望回到宗门,去处理那些积压的琐事,去重新执掌那份属于她的权柄与荣耀。
可她,更舍不得离开这里。
更舍不得,离开身边这个带给了她无数震撼与安心的男人。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不必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岚宗宗主。
她可以只是云芝。
一个会累,会烦,会因为他一句不经意的话语而心乱如麻的,普通女人。
这份安宁,是她穷尽半生,都未曾体会过的奢侈。
就在这份沉默即将让她的心脏都感到刺痛时。
星玄,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看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的伤,好了。”
这句话,没有半分温度。
落在云韵的耳中,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最柔软的心房之上。
她的娇躯,猛地一僵。
她知道。
她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这段奇妙的缘分,即将画上句点。
意味着,曲终人散。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那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的声音,有些发涩,有些发干。
“嗯。”
“多亏了你。”
说完,两人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是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先前,更加的沉重。
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云韵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该说“后会有期”?
还是该问“你将要去往何方”?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她与他,终究只是萍水相逢。
或许,在他那漫长到无法想象的生命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就像路边一朵,偶然被他驻足观赏过的,不知名的野花。
花开,花落。
缘起,缘灭。
仅此而己。
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自她的心底,疯狂地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彻底吞噬。
就在这份酸楚即将冲垮她所有理智的刹那。
云芝,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大胆到了极致的举动。
她那穿着华贵宗主袍的身体,在清冷的月光下,悄悄地,朝着星玄的方向,靠了过去。
一点一点。
无比的缓慢。
却又,无比的坚定。
首到,她那柔软的香肩,轻轻地,触碰到了他那略显单薄的臂膀。
她停下了。
这个距离,刚刚好。
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混杂着草木与淡淡血腥的气息。
那气息,并不好闻。
可在此刻的她闻来,却是这世间,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味道。
她微微侧过头,将自己的脸颊,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埋得更深了一些。
那颗属于斗皇强者的,高傲了半生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地,乱了。
星玄感受到了身旁那份突如其来的温软。
他那干瘦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没有动。
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任由她靠着。
两人就这么在清冷的月光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仿佛想让这一夜,无限地,延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