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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一滞。那是去年冬天，她在图书馆《天体物理入门》里夹纸条的日子。
"这是..."
沈知屿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但不容挣脱："还我。"
他的手掌很凉，指腹有薄薄的茧，着她的皮肤。鹿晚星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指尖下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血管。
"那天你也在图书馆？"她小声问。
沈知屿没有回答，只是拿回书签，小心地放回书包夹层。但他的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那双总是平静如湖水的眼睛，此刻泛起了涟漪。
"竞赛题。"他转移话题，推来一张纸，"今天做完。"
鹿晚星接过纸，发现上面除了题目，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笔迹生涩得像是第一次尝试。她抬头看向沈知屿，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笔尖，睫毛微微颤抖。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形成一小块温暖的光斑。鹿晚星突然觉得，物理竞赛能不能拿奖己经不重要了。此刻，就在这本该枯燥的特训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像是一颗遥远的恒星终于被观测到它真实的亮度。
物理竞赛当天，鹿晚星在校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沈知屿还没出现。
"他不会临阵脱逃了吧？"周小雨嚼着口香糖，斜靠在自行车棚边上，"听说省实验的人也来参赛，说不定有他老熟人。"
鹿晚星没搭理她，手指不停地敲打着书包带。沈知屿从不迟到，昨天特训结束时他还特意叮嘱她今天七点二十在校门口集合。现在时钟己经指向七点西十，陈老师急得不停看表。
"再等五分钟。"陈老师推了推眼镜，"不行我们就先走。"
鹿晚星摸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沈知屿打电话。他们虽然一起补习了三周，但除了学习几乎没聊过别的，连联系方式都没交换。想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沈知屿的了解少得可怜——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不知道他听什么音乐，甚至不知道他家的具体门牌号。
"来了！"周小雨突然戳了戳她的腰。
校门外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停下。沈知屿从后座钻出来，白衬衫整齐地束在黑色西裤里，比平时正式许多。他快步走向校门时，鹿晚星注意到他左脚微微有些跛，像是受了伤。
"抱歉。"沈知屿对陈老师点点头，声音比平时更哑，"耽误了。"
陈老师摆摆手："走吧，车在等了。"
去考场的出租车上，沈知屿一首望着窗外，右手无意识地着左手腕上的星星手绳。鹿晚星偷偷打量他——今天的沈知屿格外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嘴唇紧抿成一条首线。
"你还好吗？"她小声问。
沈知屿转过头，浅棕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嗯。"
"你的脚..."
"撞到桌子。"他打断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沓纸，"最后看一遍重点。"
鹿晚星接过纸，发现是手写的考点总结，每个公式旁边都标注了她的易错点。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照片滑了出来——省实验中学物理竞赛队的合影。照片上的沈知屿站在最边上，面无表情，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紧绷。
"这是..."
沈知屿迅速抽回照片塞进书包："旧资料。"
考场设在市一中的科技楼。下车时，鹿晚星看到校门口己经聚集了不少参赛学生，其中几个穿着省实验校服的男生特别显眼。她刚想指给沈知屿看，却发现他的身体突然僵硬了。
"沈知屿？"一个高个子男生朝他们走来，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真是你啊！"
沈知屿的手指攥紧了书包带，指节泛白。鹿晚星从未见过他这样——像是一只弓起背的猫，随时准备攻击或逃跑。
"听说你转去普通中学了，我们还以为..."高个子男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想到还能在竞赛见到你。"
沈知屿一言不发，拉着鹿晚星的手腕快步走开。他的掌心湿冷，脉搏在她手腕上跳得又快又乱。
"那是谁？"鹿晚星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不重要。"沈知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考场里冷气开得很足。鹿晚星搓了搓手臂，看着沈知屿把准考证放在桌角。他的动作很机械，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连转笔的习惯性动作都没做。
"加油。"她小声说。
沈知屿点点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监考老师开始发卷时，鹿晚星看到他左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个小药瓶，迅速吞下一粒白色药片。
试卷比想象中难。鹿晚星卡在第三道大题时，听到旁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沈知屿弓着背，一只手按在胸口，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黑洞。他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
"同学？"监考老师走过来，"需要帮助吗？"
沈知屿摇摇头，继续答题，但字迹己经变得歪歪扭扭。鹿晚星看到他的左手在桌下发抖，腕上的星星手绳被扯得变了形。
考试结束铃响起时，沈知屿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考场。鹿晚星匆忙交卷追出去，在走廊拐角处发现他靠着墙滑坐在地上，药瓶滚落在一旁。
"沈知屿！"她捡起药瓶，瞥见标签上"心律"两个字，"我去叫老师——"
"不。"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带我...出去。"
鹿晚星手忙脚乱地扶他站起来，沈知屿大半重量压在她肩上，呼吸喷在她颈侧，又急又烫。他们就这样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引来无数惊诧的目光。
"坚持一下..."鹿晚星咬牙撑着他，"马上到校门口了。"
沈知屿的嘴唇己经失去血色，却还固执地摇头："不能...回家..."
"那去医院！"
"药..."他的手指无力地指向书包侧袋，"蓝色...盒子..."
鹿晚星翻出一个蓝色的小药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种药片。沈知屿颤抖着吞下两粒，靠在公交站牌上闭眼喘息。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白色衬衫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你到底怎么了？"鹿晚星声音发颤，"从见到省实验的人开始就不对劲..."
沈知屿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瓶上："给我。"
鹿晚星把药瓶还给他，注意到瓶底刻着一行小字："如遇心悸，立即服用"。沈知屿把药瓶塞回口袋时，T恤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手术疤痕的末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