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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李固朝着门口处随声喊道，继而坐在床边，等待着门口的人进入。
随着李固的话音落下，房门缓缓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少年走了进来。
他身材略显单薄，但步伐却显得坚定有力。
少年进入房间后，并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默默地拿起水盆和抹布，开始打扫起房间内的卫生。
这样的场景对于李固和燕青来说己经习以为常。
毕竟他们所住的这间房价格不菲，有点额外的服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们并没有对这个少年的行为感到特别在意。
然而李固早在不经意间，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的一些细节。
他发现这个少年人有所不同，他的沉默寡言让人感到有些特别。
而且少年的眼神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刚毅，这是一种经历过许多事情才会有的特质。
李固之前也曾主动与这个少年交谈过几句，但都被少年简单的言语礼貌地拒绝了。
尽管如此，李固还是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一些好奇。
之后又过了几天，燕青也开始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兴趣。
他甚至还特意对少年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试探。
但是让燕青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平凡的少年，似乎还有着不弱于他的武力。
就在燕青想要进一步试探的时候，那少年就怎么也不还手了。
大有一副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的态度，故而也就没能探出虚实来。
此刻燕青正端坐在床边，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一个画筒。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擦拭着手中的竹箫。
那动作既轻柔又专注，仿佛这竹萧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燕青偶尔会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竹箫放到唇边，吹奏出一小段悦耳的乐曲。
而在燕青的对面，李固正躺在床上。
由于这段时间他一首在画图纸，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己经消耗得非常严重。
所以他一躺下，便感觉自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疲惫不堪。
李固双手枕在脑后，双眼紧闭，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尽管这船在水面上摇摇晃晃，但燕青的萧声却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进李固的耳朵里。
能让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也让他的睡眠更加安稳。
“来人呐，有人落水了！”
然而就在李固沉浸在梦乡中的时候，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外面的甲板上传了进来。
这道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船上炸响，瞬间将李固从睡梦中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满脸惊愕。
与此同时，对面的燕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
他立刻收起了竹箫，像触电一样从床边弹起，然后一个箭步冲向房间的窗户处。
就在燕青冲到窗户前的一刹那，只听见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一个黑脸汉子出现在了门口。
汉子满脸焦急，额头上甚至还挂着几颗豆大的汗珠。
他一进门，便朝着正在房间中专心擦拭地面的少年大声喊道：
“兴子，你娘落水了！！！”
少年听到声音后，没有丝毫迟疑，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将手中的抹布扔掉，然后像离弦之箭一样朝着门外疾驰而去。
李固和燕青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也紧跟着少年的脚步冲上了甲板。
两人刚刚踏上甲板，便目睹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那少年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如飞鸟投林般从船上跳入了河中。
此刻船舷边上己经聚集了一群人，他们纷纷伸长了脖子。
紧张地注视着河水中央那个没怎么挣扎的溺水者，以及一道如箭一般飞速向其游去的身影。
“唉.......”
就在这时，李固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转头看去，发现发出叹息的人正是这艘船的老板。
李固心生好奇，连忙开口问道：“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少年又是谁呢？”
“跟你没关.......”
老板原本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当他看清问话之人是住在甲板间的大财主时，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
“原来是李员外啊.......”
船老板的声音缓慢而低沉，他接着说道：“这少年名叫杨再兴，听说他们家曾经是武将门第，辉煌一时。”
“然而，到了他爷爷那一代，家族逐渐没落，或许是为了重振家族的声威，他爹给他取名为‘再兴’。”
船老板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数月以前，兴子带着他的母亲来到了汴口码头。”
“他们母子俩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显然是历经了不少苦难，他们来到这里，只为了寻找一份能够糊口的生计。”
“可是在如今这世道里，咱们的买卖不好做，各种税赋又多又重，所以谁又会愿意接纳一个带着累赘的伙计呢？”
船老板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同情，“本来当时我也并不想收留他们。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负担，而且我也不确定这孩子是否真的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这小子竟然眼神坚定的对我说，他一个人能够干三个人的活儿，但只需要一个人的工钱，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能给他母亲一个住处。”
“我看他可怜，再加上这小子干活确实麻利，气力也很大，于是就让他上船当了水手杂夫，也给他娘在船尾安排了一个小隔间。”
说到这里，船老板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母亲长期患病，身体非常虚弱。”
“这孩子不仅要承担繁重的工作，还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船老板的话语渐渐低沉下去，最后甚至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仿佛想要抹去那眼角的泪花。
船老板最后叹声道：“其实刚才我在甲板上都看到了，兴子他娘的落水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她为了自尽而主动选择的跳水。”
“我想........她这样做大概是因为不想再拖累兴子了吧。”
李固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震。
他不由自主地连续暗吞着唾沫，仿佛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首先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杨再兴”这个名字，这该不会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南宋初年第一猛将杨再兴吧。
然而当他听到船老板后面的话时，他的震惊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个长年患病的母亲，为了不再成为儿子的累赘，竟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尽，以此来结束这痛苦的一切。
李固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只觉得喉咙发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让他连口水都难以咽下。
就在这时，突然又传来“噗通”一声巨响，李固猛地回过神来。
就又见一道人影从船上飞身跳入河中，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那道人影入水后，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朝着河中央的溺水之人游去。
李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下水之人竟然是刚才还站在他身旁，一同听船老板讲述的燕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