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木子盯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指尖微微发抖。她终究没能说出那个秘密。
"泽雅，你最近...还好吗？"电话里她这样问道，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
"挺好的呀，就是腿还有点疼。"云泽雅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轻快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宇飞那个笨蛋天天逼我做复健，烦死了。"
木子能听到背景里滕宇飞抗议的声音，然后是云泽雅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她的良心。
"那就好..."木子握紧了手机，"家里还好吗？"
"空荡荡的，有点不习惯。"云泽雅的声音低了下去，随即又振作起来，"不过我和宇飞商量着，如果你们不回来了，我们就搬出去住……要不然这别墅里，总有你们的踪迹，让我很难受……"
木子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林微雨那张与云泽雅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锁骨上那个心形胎记。"害，我也想你们啊，等我回去了就去看你……"
通话结束后，木子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双手捂住脸。画室里，那幅未完成的肖像静静注视着她，林微雨—或者说另一个云泽雅—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
她走到画架前，拿起调色板，却发现自己无法下笔。每一种颜色都显得虚假，每一笔触都像是谎言。最终，她颓然放下画笔，走向浴室。冷水冲在脸上，却洗不去那个秘密带来的沉重。
与此同时，顾晏初站在自己公寓的阳台上，手指无意识地着吉他琴弦。这把吉他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却在他开始参与林微雨的研究后被束之高阁。
当他准备调音时，一个彩色的贴纸突然映入眼帘——一只卡通小猫，正歪着头冲他笑。这是云泽雅去年贴上去的，那时别墅里还充满欢声笑语。
"顾晏初！你的吉他太严肃了，需要一点可爱元素！"云泽雅当时这样说，不顾他的抗议就把贴纸按了上去。
顾晏初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张己经有些褪色的贴纸。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烧烤派对后云泽雅弹着尤克里里跑调的歌，下雨天大家在客厅里玩桌游到凌晨，滕宇飞和赵鑫鹏为了最后一块披萨差点打起来时云泽雅调停的笑声...
他的手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一条来自林微雨的消息：【数据波动异常，需要调整参数。实验室见。】
顾晏初叹了口气，放下吉他。当他拿起外套时，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贴纸上。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才转身离开。
而在国内的别墅里，云泽雅正和滕宇飞展开一场关于"谁更幼稚"的辩论。
"明明就是你偷吃了我的布丁！"云泽雅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指着冰箱。
滕宇飞举双手投降："冤枉啊大人！我昨天值夜班，今早才回来。"他眨眨眼，"除非我有梦游吃东西的超能力。"
"那你解释解释这个！"云泽雅从垃圾桶里挖出一个空布丁杯，得意地晃了晃，"上面还有你的指纹呢，侦探小说都是这么演的！"
滕宇飞凑近看了看，突然笑出声："亲爱的福尔摩斯女士，这是酸奶杯，不是布丁杯。"他变魔术般从冰箱深处掏出一个完好无损的布丁，"您的布丁在此，完好无损。"
云泽雅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那是测试你的观察力！"
"哦？"滕宇飞挑眉，"那请问我的观察力及格了吗？"
"勉强及格吧。"云泽雅撇撇嘴，伸手去抢布丁，"现在它是我的战利品了！"
滕宇飞高举布丁，仗着身高优势让她够不着："想要战利品？先过我这关！"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或者...用一个吻来交换？"
云泽雅的脸更红了，却故作镇定："哼，区区一个布丁就想换本小姐的吻？"她眼珠一转，"除非...你答应周末带我去海边。"
"成交。"滕宇飞飞快地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是定金。"
云泽雅捂着脸，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无赖！我还没同意呢！"
"反对无效。"滕宇飞己经拆开布丁，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来，啊——"
"我自己能吃！"云泽雅抗议道，却还是乖乖张嘴。
滕宇飞故意把勺子拿远："说'宇飞最好了'就给你吃。"
"做梦！"云泽雅试图用拐杖勾他的腿，却被他灵巧躲开。
两人在厨房里你追我赶，像两个孩子。最终云泽雅因为腿伤不得不投降，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不公平！等我腿好了要你好看！"
滕宇飞单膝跪地，将布丁郑重地放在她手中："随时恭候，我的公主。"他抬头看她，眼中的温柔让云泽雅心跳漏了一拍，"不过在那之前，请允许我继续当您的骑士。"
云泽雅低头看着布丁，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三个月来，是滕宇飞一首陪在她身边，从手术到复健，从未有过一句抱怨。
"宇飞..."她轻声说，"谢谢你。"
滕宇飞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突然这么正经，我都不习惯了。"他站起身，"要不要看电影？我买了你最爱的那部动画片的蓝光碟。"
云泽雅点点头，看着他去客厅准备放映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别墅变得冷清，但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第二天，林微雨同样约了木子画肖像，木子盯着画布上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手中的画笔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颜料滴在调色板上，像一滴凝固的血。林微雨——这个与云泽雅有着相同面容的女孩，此刻正安静地坐在画室中央，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轮廓上，勾勒出一道虚幻的光晕。
"可以休息一下吗？"林微雨轻声问道，声音如同她的外表一样，与云泽雅几乎无异，就多了些神秘和冷淡……
木子猛地回神，画笔从指间滑落。"抱歉，我有点走神。"她弯腰捡起画笔，刻意避开林微雨探询的目光。
"你画得很痛苦。"林微雨站起身，走到画架前。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心形胎记刺痛了木子的眼睛。"每一笔都像是在挣扎。"
林微雨歪着头，这个动作让木子心头一颤——云泽雅也总爱这样。"你知道吗？"林微雨突然说，"顾晏初说我的脑电波数据与常人不同，波动幅度异常大。"
木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围裙。"哦，我对这方面不太懂…？"
"他说这可能是某种特殊天赋的表现。"林微雨微笑着，指尖轻轻触碰画布上未完成的眼睛，"就像你能捕捉到别人看不见的细节一样。"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木子如蒙大赦般走向窗边。"顾晏初来了。"她低声说，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抱着一个纸箱。
林微雨的眼睛亮了起来，那种纯粹的光芒让木子想起云泽雅第一次见到滕宇飞时的样子。"我去帮他拿东西。"话音未落，她己经轻盈地跑出了画室。
木子独自站在画前，画中那双眼睛仿佛在质问她：你还要隐瞒多久？
顾晏初将纸箱放在画室的金属桌上，林微雨立刻凑了过来。"这是什么？"
"从大学实验室搬来的一些旧设备。"顾晏初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注意到林微雨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我需要重新校准EEG传感器，数据波动越来越不稳定了。"
林微雨伸手抚过纸箱里的仪器，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接触。"昨晚我又做了那个梦。"她突然说，"关于白色房间和玻璃墙的梦。"
顾晏初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继续整理导线。"描述一下细节。"
"天花板上有六边形图案的灯，墙壁会发出很轻的嗡嗡声。"林微雨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有人穿着白大褂站在玻璃外面看着我，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是谁。"
顾晏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你养父？"
"嗯。"林微雨睁开眼睛，"好久都没梦到了，突然又出现了……"
顾晏初迅速恢复了平静。"梦境只是大脑整理记忆的方式。"他递给她一个电极帽，"戴上这个，我们看看你的α波活动。"
当林微雨顺从地戴上电极帽时，顾晏初的目光落在她锁骨处的胎记上。当他第一次在咖啡厅见到这个与云泽雅一模一样的女孩时，几乎失手打翻了咖啡。而现在，这个胎记——形状、大小、位置——都与云泽雅分毫不差。
"准备好了。"林微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顾晏初打开监测软件，屏幕上立刻跳出一系列剧烈波动的线条。"见鬼..."他喃喃自语，调整了几个参数，"你的脑电活动比上次又增强了30%。"
"害，无所谓，又不代表什么……"林微雨冷静的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波形。
顾晏初没有立即回答。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密封的文件夹，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代表...你可能需要休息。今天的测试到此为止。"
"你总是这样。"林微雨摘下电极帽，发丝凌乱地散在脸颊旁，"每次数据异常就中断测试，我又不是不懂。"
顾晏初深吸一口气，伸手替她拨开脸上的头发。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云泽雅——他曾经也经常这样为她整理头发。"你知道还问我……"
林微雨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不是云泽雅，顾晏初。"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你在看她……"
两人对视片刻，顾晏初首先移开目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天再继续吧，我送你回去。"
---
滕宇飞推开别墅大门时，闻到一阵焦糊味。"泽雅？"他丢下背包冲进厨房，发现云泽雅正手忙脚乱地挥舞着锅铲，灶台上的煎锅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冒着烟。
"我在尝试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云泽雅转过身，鼻尖上沾着酱油渍，围裙上满是油点，"虽然...看起来有点失败。"
滕宇飞忍住笑意，上前关掉火。"让我猜猜，你又把视频教程调成两倍速观看了？"
云泽雅撇撇嘴："明明是按步骤来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可能火候掌握得不太好。"
"火候掌握得'不太好'？"滕宇飞用铲子挑起一块碳化的物体，"这己经达到考古学标本的标准了。"
"喂！"云泽雅用沾满酱料的手捶他的胸口，"我可是花了三个小时准备的！"
滕宇飞抓住她的手腕，突然正经起来："为什么突然想做饭？"
云泽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就是...觉得家里太安静了。"她低声说，"安然和凯哥跟你在上班，木子不在，赵鑫鹏也搬走了...以前总是热热闹闹的，就剩我和狗狗狂铁和咪咪老板在家……"
滕宇飞心头一软，将她拉入怀中，无视她脏兮兮的围裙。"傻瓜，有我在还不够吗？"
"不够。"云泽雅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我想念大家一起吃饭、打游戏的时光。现在连顾晏初都很少在群里发消息了，而且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看到他写的歌词……他真的要放弃自己的音乐梦想了吗？。"
滕宇飞轻抚她的后背，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老顾才不会放弃呢，只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要忙。等你的腿完全好了，我们去找他们玩，好不好？"
云泽雅抬起头，眼眶微红。"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滕宇飞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让我们处理这锅'考古发现'，然后叫外卖怎么样？"
云泽雅破涕为笑："我要吃那家新开的泰国菜！"
"遵命，我的公主。"滕宇飞夸张地鞠了一躬，然后指着她的鼻尖，"不过你得先把脸上的'战利品'洗掉。"
云泽雅摸了下鼻子，看到手指上的酱油，突然恶作剧般地抹在滕宇飞脸上。"现在你也有啦！"
两人在厨房里追逐打闹，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别墅中。当滕宇飞终于抓住她，将她抵在冰箱门上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抓到你了。"滕宇飞低声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云泽雅闭上眼睛，等待那个即将落下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