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蹲下身,指尖悬在染血的银蝶帕子上方迟迟未落。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在林婉柔青白的脸上,少女脖颈处狰狞的勒痕与散落在地的胭脂盒形成诡异对比——这个向来爱美的庶妹,临死前竟还保持着妆容完整。
"小姐!"青黛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声音发颤,"老夫人说...说要立刻报官!"
话音未落,急促的脚步声己从长廊传来。林挽月迅速拾起帕子藏进袖中,转身时正撞见继母王氏带着家丁闯入,珠翠满头的妇人抚着心口惊呼:"造孽啊!柔儿怎么就..."她膝一软瘫在丫鬟怀中,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林挽月的神色。
"慢着。"林挽月拦住要触碰尸体的家丁,目光扫过凌乱的梳妆台,"柔儿向来胆小,昨夜还与我在诗会上说笑,怎会突然..."她俯身查看桌角打翻的茶盏,指腹蘸起残液凑近鼻尖——淡淡杏仁味混着茶香,正是剧毒鹤顶红的气息。
王氏脸色骤变:"你...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怀疑是我..."
"母亲误会了。"林挽月首起身,望向突然安静下来的众人,"只是柔儿房中的门窗完好无损,若真是自尽,为何要提前备好毒药?"她的目光落在床边垂落的丝绦上,那截锦缎边缘参差不齐,分明是被利器割断,"还有这白绫,断口如此齐整..."
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萧逸尘带着暗卫大步而入。他周身还带着夜色的寒气,却在瞥见林挽月安然无恙时,眼底的厉色稍缓:"听说林府出事,本王...奉陛下之命前来查看。"他的目光扫过尸体,突然蹲下身掰开林婉柔的手指——少女掌心赫然攥着半枚带血的银蝶标记。
林挽月与萧逸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色。昨夜破庙中的银蝶,此刻竟出现在林婉柔手中,而自己袖中的银蝶帕,又与这标记如出一辙。这究竟是幕后黑手的嫁祸,还是另有隐情?
"带走尸体,仔细查验。"萧逸尘起身时,不着痕迹地将银蝶标记收入袖中,"还有府中所有人,三日内不许离开。"他转头看向王氏僵硬的脸,"王夫人身为主母,更该配合调查。"
待众人散去,林挽月引萧逸尘至书房密谈。烛火在宣纸上投下摇曳的影,她摸出那方银蝶帕子:"殿下,这帕子上的绣线用的是西域冰蚕丝,整个京城..."
"只有红绡阁的贵客能得此物。"萧逸尘接话,指尖轻抚过帕角暗纹,"但红绡阁的银蝶标记分九等,你这方是最普通的外客之物,而林婉柔手中的..."他皱眉,"是阁主亲授的一等令。"
林挽月心头剧震。若林婉柔真与红绡阁阁主有牵扯,那她重生以来的每一步,是否都在对方算计之中?她突然想起前世林婉柔总能精准算计自己,难道从那时起,背后就有人操控?
"小心!"萧逸尘突然拽住她手腕向后急退。窗外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入,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书架,木屑纷飞间,他揽着她滚向桌底。暗卫的厮杀声随即响起,林挽月在混乱中摸到书架暗格——那里藏着她从云锦阁得来的玉镯。
当她将拼合的玉镯递给萧逸尘时,男人眼中闪过惊艳:"好个镇国公府嫡女,竟能找到这等机密。"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剑锋首指林挽月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萧逸尘挥剑格挡,两刃相撞迸出的火星照亮杀手面具上的龙纹——正是血影卫的标记!
"撤!"萧逸尘揽着她跃上屋顶,京城夜色在脚下铺展如墨。林挽月望着他染血的手臂,突然意识到这场阴谋远比想象中更深:血影卫听命于皇帝,红绡阁掌控在萧逸尘手中,而林婉柔的死,却将这两方势力同时牵扯进来。
"明日去城西乱葬岗。"萧逸尘在她耳畔低语,"林婉柔的尸体,不该这么轻易消失。"他的气息扫过她发烫的耳垂,而远处,太子东宫的方向亮起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笼,像极了蛰伏在黑暗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