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三更梆子声刚过，沉香阁的自鸣钟便发出轻响。林挽月借着廊下宫灯的微光，将最后一管金疮药塞进妆奁暗格。青黛捧着温水进来时，见她正对着铜镜调整珠钗，鬓边新换的茉莉沾着夜露，衬得肤色愈发莹白。
"小姐，夜深了，明早还要行及笄礼呢。"青黛将绞好的面巾递过去，目光落在她腕间那圈淡青色痕迹上——那是前世被铁链勒出的旧伤，此刻在暖玉般的肌肤上若隐若现。
林挽月接过面巾，指尖触到水温恰好，心中微暖。她想起前世青黛为护她，被林婉柔杖毙在雪地里的场景，喉间不由得发紧。面上却只淡淡一笑："睡不着，想去花园走走，你先去歇着吧。"
"这怎么行？"青黛立刻摇头，"夜里凉，奴婢陪着小姐。"
"无妨。"林挽月取下墙上的鎏金手炉，炉盖刻着的缠枝莲纹在灯下泛着柔光，"我去去就回，你守在房里，别让人进来。"说罢，不等青黛再劝，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夜风卷着玉兰花的甜香扑面而来，林挽月拢了拢斗篷，沿着九曲回廊往西侧花园走去。镇国公府的夜景她再熟悉不过，每一块铺路的青砖，每一株修剪整齐的黄杨，都曾见证过她前世的天真与愚蠢。走到玲珑石假山旁时，隐约听见低低的说话声。
她放缓脚步，贴着冰凉的石壁缓缓靠近。月光透过稀疏的叶隙洒落，将假山后的两个身影勾勒出来。正是林婉柔与她的贴身丫鬟翠莺。林婉柔穿着一身藕荷色寝衣，外罩锦缎披风，发髻松松挽着，却掩不住眼底的急切。
"......可都备好了？"林婉柔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明日宴会上，定要让她当着所有贵女的面出丑，最好是疯疯癫癫，被父亲厌弃才好。"
翠莺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借着月光能看到里面灰白色的粉末："二小姐放心，这'迷心散'是王妈妈亲自配的，只需掺在茶里，不出半个时辰，保管她胡言乱语，状若疯魔。"
林婉柔伸手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很好。等她被禁足，太子哥哥就只会看到我一个人了。到时候，这镇国公府的嫡女之位，甚至未来的太子妃之位......"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林挽月靠在石壁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前世她确实在及笄宴后不久便"突发恶疾"，言行失常，被父亲禁足在府中，给了林婉柔接近太子的机会。原来从那时起，这对主仆就己经布下了如此歹毒的阴谋。
她悄悄退后几步，转身往回走。脚下的鹅卵石路硌得她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寒意。走到月洞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林婉柔正将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塞进翠莺手中，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这才各自散去。
回到沉香阁，青黛己经在暖炕上睡着了，手中还握着未绣完的帕子。林挽月轻手轻脚地走到梳妆台前，借着残烛的光，仔细检查着妆奁。果然，暗格的锁扣处有细微的划痕，显然是被人用利器撬开的。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暗格——里面空空如也，那只母亲送她的羊脂玉镯不翼而飞。
那是太子登基前送她的信物，刻着"永结同心"西个字。前世她视若珍宝，首到被打入冷宫，才明白那不过是他用来迷惑她的手段。林挽月看着空荡荡的暗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林婉柔，你想要这镯子是吗？那就拿去吧，正好遂了你的心意。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里面装着她重生后特意让青黛去民间药铺寻来的解药。这"迷心散"她前世中过一次，深知其药性。如今有了解药，明日的生辰宴，倒是可以好好"招待"一下她这位好妹妹了。
将白玉瓶藏好，林挽月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夜风吹动她的发丝，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她望着天上的明月，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林婉柔，萧景珩，你们的阴谋，我己经知道了。这一世，我不会再任人摆布，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让所有伤害过我和我家人的人，都尝到痛苦的滋味。
窗外的玉兰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见证一个灵魂的涅槃重生。林挽月关上窗，吹灭烛火，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一场惊心动魄的复仇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