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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文章一行人回到禅达时，朝阳正把禅达远处的祭旗坡染成金红色。
孟父抱着一摞线装书坐在赶过来接他们的车斗里，时不时用袖口擦拭书页上的露水，孟母则在车厢角落打盹，头轻轻靠在孟烦了肩上。
小书虫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他跟着龙文章走进杂货铺时，眼里还闪烁着兴奋的光。
他己经加入了游击队，这次回来就是和林跃商量物资的。
“林老板，不好意思，经过与他们的接触，我觉得他们就是我的归宿，我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
林跃看着这个眼里全是希望的小伙子。
“行吧！加入了就加入了，但是记得我说的，你读的那么多书，需要传授出去，而不是扛着枪什么也不懂就去送死！”
“知道了！林老板！”说着小书虫把帆布包往柜台上一放，掏出块裹着油布的东西。
“您安排的任务我也没忘，但是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不白拿您的东西，这里是我们绘制的南天门布防情况，您看看！”
林跃接过油布包，打开后，几片破布片上歪歪扭扭的画着画，勉强能看的懂是军事布防图。
他抬眼看向小书虫：“有心了，这份情报价值很大，嗯，给，这是清单。”
林跃展开清单，放在小书虫面前：
- M1加兰德步枪：100支及配套子弹
- M1919A4轻机枪：5挺及弹箱
- 60mm迫击炮：3门及炮弹
- 手榴弹：500枚
- 急救包：200个
- 军用罐头：100箱
小书虫看着上边的清单，兴奋异常，虽然他看不懂这些武器装备，但看到同志们看着国军的装备羡慕的眼神，就知道林老板的武器比他们手里的强太多了。
“太感谢您了！有了这批物资小鬼子绝对不要想好过！”
“东西我明天就安排送过去，不过这次有情报换，以后呢？我还是定期送物资过去吧，都是打鬼子，分的那么清干什么？”
小书虫愣住了：“林老板，这可不行，他们交代了……”
“跟他们说，”林跃打断他，指了指货架上的罐头，“我这儿不缺武器，缺的是打鬼子的人。这批物资算我林跃个人支援的，往后他们缺什么，尽管开口。”
“可是……可是……”小书虫一脸的为难。
林跃看向小书虫，“要不这样吧，武器装备管够，但有个条件——以后拿着鬼子的狗牌跟我换物资，行了吧，我这里收鬼子狗牌。”
小书虫眼睛一亮：“这没问题！”
他掏出张折叠的纸，“这是他们画的物资交接地点，您看，这边有个联络点，往后物资我们就在那里交接，行吗。”
林跃接过地图，指尖划过上面标注的红点：“行，就这么定了。”
龙文章突然首起身子，把草茎吐在地上：“我也去！正好看看这帮人怎么打鬼子。”
孟烦了从里屋走出，手里端着碗粥：“你去干嘛？您还有什么不会的？”
“嘿！你父母安顿好了？”龙文章瞥了眼孟烦了，“跟他们学两招，往后祭旗坡的弟兄们也能过河钻林子打游击，省得天天蹲战壕光造粪。”
林跃看着他们斗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死啦死啦，你那门榴弹炮得省着点用，炮弹不多了。”
“哎？林老板，不是说管够嘛？……”龙文章正打算争取一下，却林跃黑着的脸，连忙改口。
“那每天就打半个基数吧，真不能再少了！得让他们适应炮击。”
林跃没在意，反正就随口一提，毕竟现在要两头支援，有些吃力。
“行了，你自己决定，不要浪费了就成，小书虫，你去休息一下，下午就抓紧时间回去，告诉他们接收装备。”
小书虫噌地站起来：“不用！我现在就回去传话！”
“别急，”林跃叫住他，从柜台下拿出个木盒，“把这个带上，里头是盘尼西林，给伤员用。“路上小心点，鬼子最近盯得紧。”
小书虫接过木盒，手心里全是汗：“谢谢林老板！谢谢！”
龙文章靠在门框上，盯着小书虫屁股上的帆布包一颠一颠的，首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巷口，“年轻是真好，”
晨光把他半边脸照得发亮，另半边却藏在阴影里。
他摸出根皱巴巴的烟卷叼上。
他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里缓缓冒出，“不像咱们，半截身子都埋在战壕里了。”
林跃没接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擦着柜台。
孟烦了端着空碗从里屋出来，顺手把碗搁在柜台上。
“是呀，年轻真好！”孟烦了也盯着小书虫离去的方向。
龙文章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瞪着孟烦了：“呦喂！小太爷转性了？”
孟烦了没说话，瞥了一眼龙文章，自顾自的回房间了。
龙文章若有所思，他想了想，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抬脚就要往外走，“林老板，您先忙，我回去看看那帮兔崽子。”
“等等，”林跃叫住他，“布防图带着，回去琢磨琢磨怎么打，南天门可不好打，要好好想！”
龙文章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林老板您这操心劲儿快赶上兽医了。”
他说着，人己经晃到了门口，“烦啦，走了！回去给你爹做个书架子送过来，省的你爹骂你不孝子！”
孟烦了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跟了上去。两人走出杂货铺时，正好撞见迷龙扛着半扇猪肉过来，油渍顺着他袖口往下滴。
“林老板！”迷龙扯着嗓子喊，“瞧见没？这是老子今早在黑市淘到的！晚上咱俩吃红烧肉！”
龙文章瞅了眼那半扇肉：“迷龙你小子行啊，这才回来不大一会，就搞了这么大一块猪肉！走走走，扛回去咱们改善伙食！”
“去去去！”迷龙护着肉往后院走，“这是给我老婆孩子补身子的，你们想吃自己弄去！”
林跃看着他们吵吵嚷嚷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两人并肩走在回祭旗坡的路上，龙文章时不时用脚尖踢开路边的石子，孟烦了则低头盯着自己好了又瘸掉的腿，鞋尖蹭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烦啦，”龙文章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他，“你爹那事儿……还憋屈呢？”
孟烦了没吭声，只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嗨，多大点事儿！”龙文章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孟烦了差点背过气去，“老爷子不也跟咱们回来了吗？往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他？过日子？”孟烦了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嘲讽，“我爹抱着他那堆破书比见着亲儿子还亲，我看在他眼里，我还不如一本线装书值钱。”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龙文章挠了挠头，“书是传承！你爹能把那么多书从北平弄到和顺镇，还能保下来，这本事也不小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己经走到了祭旗坡阵地前。
远远望去，阵地上的弟兄们正围着那门榴弹炮忙活，时小毛正趴在炮管上擦着什么，豆饼则抱着炮弹在一旁傻笑。
“你看他们，”龙文章指了指阵地，“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就盼着那炮再响两声呢。”
“响？拿什么响？”孟烦了撇了撇嘴，“林老板都说了，炮弹不多了，让省着点用。”
“省？”龙文章突然笑了起来，“我可没打算省。等会儿就让时小毛打半个基数，先给对岸的鬼子提个醒，省得他们忘了咱祭旗坡还有门炮。”
“你这是？”孟烦了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龙文章挑了挑眉，“我这是为了弟兄们好。不把鬼子打疼了，他们能老实待着吗？再说了，林老板那里……”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趴在孟烦了耳边，“我听说师里一个团的装备都是从林老板那里买的！”
两人说着话，己经爬上了阵地。时小毛看见他们，立刻蹦了起来：“团座！烦啦哥！你们可算回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龙文章走到时小毛身边问道。
时小毛连忙说道，“报告团座，准备炮击对岸，请求指示！”
“急什么？”龙文章瞪了他一眼，“先来看看南天门布防图，”
说着，龙文章将从林跃那里得来的布防图铺在炮管上，眯着眼睛看了起来。孟烦了也凑过去，两人对着地图指指点点，时不时低声嘀咕几句。
“你看这儿，”龙文章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鬼子这里有一处炮兵阵地，克虏伯，能打到嘛？”
时小毛兴奋的喊声：“团座！放心吧！是这里嘛？可以开炮了吗？”
龙文章对着地图和用望远镜来回看了好几次：“开！给老子打半个基数，让对岸的鬼子知道，咱祭旗坡的炮还没哑呢！”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向对岸，给这平静的早晨增添了几分战火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