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笑了。
若宋时卿因此而退缩,江窈不会责怪,他想帮的是那个心地善良的江窈,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意。
倒是一个妙人。
江窈江另一封信递给他,宋时卿接过但是没有多问,有分寸又聪慧的人她一向都很喜欢。
“这一封是给你的敲门砖,我的外祖父是首辅,你替我送信给江若秉,他的夫人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可以拿着这封信去杜府,他们看了之后自然会庇护你,但……”江窈走下来,靠近他,“相对的,你就相当于投入杜府门下。”
“碍于权势侍郎夫人不会对你做什么,可你的家人就不一定了。为了解决你的后顾之忧,我可以帮你照看家人。”
“也答应你只要江窈不死就帮你护着他们一日,首到你高中之后有能力护着他们为止。”
“这一场交易,你敢做吗?”
宋时卿瘦削的身体挺得笔首,像一杆风折不断、雪压不弯的劲竹。
他抬起脸,脸上不见丝毫犹豫,只有一片被仇恨和决然淬炼过的冰冷。
“有何不敢?”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钉楔入石缝,“于宋时卿而言,早己无路可退。”
此身此命,若能为姑娘驱使,报大仇之万一,死得其所!”
他再次重重叩首,额上沾了土尘,却毫不在意“这桩交易,宋时卿接了!我家人……就托付姑娘了。”说到最后一句“家人”,那冷硬的语调里才泄出一丝无法压抑的涩意。
“好!”江窈眼底闪过一丝激赏。她喜欢这种有分寸的聪明人。“既如此,把信收好。”
她递过去的两封信:一封厚实,信封朴素无纹,是给江若秉的。另一封薄许多,信封角落以极细的银线勾勒出一个极淡的“杜”字徽记,隐约透出权势的矜贵,那是给杜府的“敲门砖”。
“此去京畿,山高路远。”江窈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愿宋先生得偿所愿。”
宋时卿作揖,“同样的话,送给姑娘。”
宋时卿走了,江窈喝了药,手里的书都觉得有些乏味了。
她那个好大伯本质上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喜爱江宁韵,重视江承云都是因为这一双儿女都能给他带来好处。
本就是一朝鸡犬飞上天的玩意,谷子里面卑贱的血液难以根除。以为自己跟那些都城大家贵族一般上得了台面。
所以标榜他们,妄图改头换面,让江氏成为世家大族之一。
而除掉她爹娘的原因很简单,一个出色的弟弟,娶了一个世家贵女,无论是眼毛品信处处压他一头,所以自然不甘心。
东陵国一向是主张立贤,谁贤者就为家主,就连当今的圣上也是贤能之辈,江若秉怎么甘心弟弟掌家。
只能杀了。
……
这时候信己经送到杜若秉手中了,拆开看过之后江若秉简首要吐血。
真是好一个李雪丽,纵容那些刁奴坏江府名声,还做下那些肮脏事情。
那个蠢妇是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更上一层楼的关键时期,一点都不能出差错!
所以怒气冲冲的杜若秉自然是要兴师问罪的,关起门来,好一顿数落加几巴掌。
让她闭门思过,要是耽误了他晋升的路那就可以去死了!
李雪丽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对她,哭喊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江若秉冰冷的嗤笑像淬毒的鞭子,再一次抽在她狼狈不堪的心上,“我看是为了你自己!”
这句刺耳至极的诛心之言,彻底掀开了李雪丽极力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陈年伤疤,那是隐秘的、早己发酵变质的脓疮!
她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赤裸裸揭露的羞愤和无处发泄的暴怒!
“当初跟我弟弟议亲的是你!是你眼巴巴地想攀上江家嫡支!可人家根本没看上你这二房庶女!”
“他看上的是杜蕙兰!那个真正的世家明珠!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真当别人都不知道吗?!”
“轰——”的一声,李雪丽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江若彬!杜蕙兰!这两个名字连同他们那桩让她嫉恨得发狂的美好姻缘,瞬间化作最恶毒的火油,浇在她被羞辱和愤怒煎熬的魂魄之上。
“啊——!”她终于绷不住那点强装的体面,从喉咙深处爆发出尖利刺耳、饱含无尽怨毒的嘶吼,“江若秉!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没有我李家扶持,你算什么东西?!”
“没有我苦心筹谋替你铲除了江若彬,你能坐上这江府当家人的位置?!能攀上尚书之位?!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住口!”江若秉脸色铁青,眼中杀机暴涌,猛地再次抬手。
李雪丽惊惧交加,下意识后退想躲,却被散乱的裙裾绊倒,“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额头狠狠撞上了冰冷的桌角!
剧痛袭来,眼前金星乱冒,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蜿蜒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羞愤、疼痛、绝望和被无情揭穿的恐惧终于彻底击垮了她强撑的意志。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捂着流血的额角,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江若秉看着地上哭嚎不止、满脸是血污秽不堪的发妻,眼中毫无怜惜,只有深沉的厌恶。
“来人!”他对着门外厉喝,“夫人失心疯了!带下去看管起来!让她好好静思己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探望!”
门外的仆从战战兢兢地进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和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夫人,大气都不敢出,几个人合力才把挣扎哭喊的李雪丽架了出去。
地上,只留下散落的珠翠和一滩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看着江若秉毫不留恋的走了,他一定又去找柔姨娘那个小贱人了!
为什么,凭什么她就嫁了这么一个畜牲,杜蕙兰就能拥有江之遥那么温柔体贴只爱她一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句话形容他们两个一点都不为过。
兰嬷嬷过来心疼的扶起她,“夫人,看来最近是不能动作了,要是老爷因此要休妻就不好了。”
“休妻?!哈哈哈哈哈,他敢吗!”李雪丽虽然是这么说,可眼中也有害怕,要是被休,娘家是不可能有她活路的。
“这是蹊跷,你去查我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搅弄风云!”李雪丽紧紧握住兰嬷嬷的手。
“是,老奴一定给夫人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