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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的白缨头盔在燃烧的江水中载沉载浮，如同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句号，钉在了所有荆州将士的心头。城头之上，死寂无声。方才震天的悲吼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只留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混合着江风呜咽的悲鸣。刘备死死抓住冰冷的城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坚硬的青砖。他望着江面上那顶漂浮的头盔，望着那艘撞碎火鹞快舟、此刻正如同移动山岳般继续碾向水寨的吴军先锋巨舰，望着舰体水线处那片被蚀甲箭腐蚀出的、正被水鬼疯狂修补的黑色疮疤，更望着舰体其他部位依旧覆盖的、在幽蓝天光下流淌着滑腻光泽的暗红活藓……一股冰冷刺骨的绝望，如同江底蔓延的水草，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火攻无效！连最猛烈的猛火油和火箭攒射，都无法点燃那片诡异的琉璃甲！倚为破阵希望的“焚舟策”，在赤焰藓这活体堡垒面前，彻底沦为了泡影！老将黄忠，血染长江！破冰铧损毁，寒锋受挫！蚀甲箭虽撕开一角，却难伤其根本！这铁索连环、赤藓覆舟的巨阵，难道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大哥…” 关羽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卧蚕眉紧锁，凤目中燃烧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悲恸，“汉升他…此仇不报，关某誓不为人！” 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嗡嗡震颤，凛冽的寒光映着他赤红的双目，仿佛下一刻便要斩破这无望的天堑。
张飞更是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狂狮，虬髯戟张，豹眼中血丝密布，死死盯着那艘耀武扬威的吴军巨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吴狗！甘宁！周瑜小儿！俺老张要活剐了你们！！” 他手中的暗沉魔剑仿佛感应到主人滔天的怒火，剑身内流淌的幽蓝星点骤然加速、碰撞、迸发出刺骨的寒芒！冰冷的煞气混合着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力场扩散开来，引得周围空气都发出细微的爆鸣！然而，这股力量越是狂暴，反噬之力便越是凶悍！张飞紧握剑柄的手臂青筋虬结如龙，肌肉贲张如铁，却在微微颤抖！冰冷的刺痛如同毒蛇，顺着经脉狠狠噬咬！这剑…饮血开锋的魔性，正与他的怒火相互刺激，几近失控！
“翼德！冷静！” 诸葛亮的声音如同寒泉，瞬间浇在张飞几近沸腾的怒火之上。他羽扇停在半空，深邃的目光并未被眼前的惨烈和绝望吞噬，反而如同穿透迷雾的星辰，死死锁住那艘冲锋的吴军先锋巨舰，更确切地说，是锁住其船艏劈开巨浪时，船底赤藓与江水接触的那一线区域！
“主公！诸位将军！”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疑的洞见，羽扇猛地指向巨舰船艏，“看！赤藓惧寒，此乃其草木本性！纵有星髓异力加持，遇火结壳，却难改其畏寒之根！方才破冰铧寒流冲击，冰封水线，赤藓生机尽灭！蚀甲箭方能破其腐木！然，寒流冲击，范围有限，效力难久！若…” 他眼中精光爆射，声音陡然拔高，“若有一处，江水天然奇寒，或…水流极浅，江底淤泥吸热，水温远低于江心深处！赤藓根基暴露于浅水低温之下，其活性必被极大抑制！甚至…无法附着生长！此乃其命门！”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肃立的赵云：“子龙将军！”
“末将在！” 赵云抱拳应诺，银甲染尘，俊朗的脸上带着沉痛，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着你即刻乘轻舟！携‘鳐息匣’及测深寒仪（简易温度计与水深测量工具）！借江湾水势掩护，绕行至敌阵侧翼下游！探查所有可能之浅滩、洄流、冷泉出水口！尤以水寨东三十里，那片‘鬼见愁’沙洲洄水湾为重！古籍载，其下有暗河冷泉！若水温低于他处，赤藓必萎！此乃破连环阵…唯一生机！速去！” 诸葛亮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得令！” 赵云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疾步下城。黄忠的血，林砚的伤，荆州军的绝境，此刻都化为他肩头沉甸甸的责任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军师！俺也去！” 张飞一步踏出，手中魔剑嗡鸣，煞气逼人。
“不可！” 诸葛亮羽扇一横，目光如炬，“三将军，汝手中之剑，乃此战最终之锋！其凶煞未驯，需待‘寒锋’撕开赤藓，‘蚀甲’溃其船体，方是汝魔锋饮血、斩断铁索之时！此刻…静待！蓄势！”
张飞不甘地低吼一声，手中魔剑似乎也感受到被压抑的杀意，星点流转更急，冰冷的反噬刺痛让他手臂肌肉一阵抽搐。他死死攥住剑柄，如同攥住一头欲要挣脱锁链的凶兽，豹眼赤红，死死盯住江面，不再言语。
片刻之后。
襄阳水寨东侧一处隐秘的芦苇荡中，一艘仅容三人的狭长梭形快舟悄然滑入浑浊的江水。舟身通体涂抹着灰黑色的浆泥，与浑浊的水色融为一体。赵云一身紧束的墨色水袍，背负着经过改良的“鳐息匣”，匣体更小，铜管更细，滤秽囊填充了特制的抗寒碱石灰。他身旁，是两名同样背负鳐息匣、水性最为精熟、心志坚毅如铁的影卫死士。舟尾，固定着一个特制的铜盒，里面是数支带有刻度的琉璃温度计和铅坠测深绳。
“将军，此去…凶险万分。” 一名死士低声道，目光扫过远处江心那如同洪荒巨兽般缓缓移动的连环巨阵，更掠过天际那道令人心悸的幽蓝光柱。
“黄老将军的血，不能白流。” 赵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千钧之力。他拿起一支温度计，探入江水，琉璃管中的水银柱在幽蓝天光下泛着冷光，缓缓停留在“五度”的刻度。“出发！”
快舟如同一条融入水色的游鱼，在赵云精准的操控下，紧贴着岸边茂密的芦苇丛和嶙峋的礁石阴影，无声无息地向下游滑去。江风凛冽，卷起浑浊的浪花拍打着船舷，带来刺骨的寒意。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赵云不久前为救林砚而受的几处暗伤，隐隐作痛，却被他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下。
他们的目标，是下游三十里外那片被渔民称为“鬼见愁”的广阔沙洲洄水湾。那里水道极其复杂，沙洲星罗棋布，暗礁潜藏，水流湍急多变，更有暗河冷泉涌出的传说，是大型舰船的绝对禁区。
避开吴军外围巡逻的艨艟，绕过主航道汹涌的暗流。快舟如同幽灵，在复杂的水道中穿梭。赵云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断观察着水流的变化，感受着水温的细微差异。他手中的温度计一次次探入水中。
“七度…六度…此处水流平缓，淤泥淤积，水温略低…” 他低声记录，死士迅速在特制的防水皮纸上标记坐标和水温。
“前方洄流！漩涡！小心！” 另一名死士低呼。
快舟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水域下，隐藏着数个巨大的漩涡，浑浊的江水打着旋，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水下巨兽张开的吞噬之口。暗流的力量撕扯着小小的快舟，试图将其拖入深渊！
“稳住！” 赵云低喝，双臂肌肉贲张，操控着长橹，与狂暴的暗流角力！快舟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在漩涡边缘剧烈摇摆、颠簸！冰冷浑浊的江水不断灌入船舱，拍打着三人的身体！一名死士险些被甩出船舷，死死抓住船帮才稳住身形！赵云眼神如铁，汗水混着江水从额角滑落，他感受着水流的方向和力度，寻找着那一线生机！终于，在快舟即将被卷入漩涡中心的刹那，他猛地一扳长橹，借着漩涡边缘一股向上的涌流，如同离弦之箭般险之又险地冲出了死亡水域！
“将军！看水温！” 死士指着刚刚脱离旋涡时顺手测的温度计，声音带着一丝惊异。
琉璃管中，水银柱赫然停留在“三度”的刻度！比刚才低了整整西度！而且此区域水流相对平缓，江底可见大片灰黑色的淤泥。
“标记！此洄流漩涡底部，水温奇低！”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迅速记录。漩涡底部，暗流卷动深层淤泥和冷水，形成了天然的低温区！
快舟继续前行，如同探险者般在危机西伏的“鬼见愁”水域探索。他们避开狰狞的暗礁，测量着不同沙洲边缘、洄流湾深处的水深和水温。时而遭遇湍急的潜流，时而被横亘的沉木阻挡。每一次测量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鳐息匣的铜管在冰冷的江水中凝结水珠，呼吸变得越发艰难。两名死士的嘴唇己冻得发紫，身体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坚守岗位。
“将军！前方…好大的沙洲！” 一名死士指着前方。
一片巨大的、形似弯月的灰白色沙洲横亘江心，将浩荡的江流一分为二。沙洲边缘，水流相对平缓，大片浅滩，浑浊的江水仅能没膝。沙洲背风面，形成一片巨大的洄水湾，水面漂浮着枯枝败叶，显得异常死寂。而这里，正是古籍记载暗河冷泉可能的出水区域！
“靠过去！测浅滩边缘和洄水湾中心！” 赵云果断下令。
快舟小心翼翼地靠近沙洲边缘的浅滩。这里水深不过三尺，冰冷的江水清澈了些许，能看见底下灰黑色的淤泥和嶙峋的卵石。赵云亲自将温度计插入浅滩边缘的泥水中。
水银柱迅速下降！最终，稳稳停在了“一度”的刻度！接近冰点！
“浅滩边缘，水温一度！” 赵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他又将温度计探入洄水湾中心稍深的水域。
“洄水湾中心，水温三度！” 依旧远低于主航道！
更让赵云心头狂跳的是，在浅滩边缘的卵石和水下浅层的淤泥上，他敏锐地察觉到——**没有任何暗红色赤藓附着的痕迹**！只有一些寻常的、灰绿色的水草和苔藓！这与主航道船底、木桩上那令人心悸的暗红活藓形成了鲜明对比！
“果然！低温！浅水！赤藓无法生长！” 赵云眼中爆发出洞悉天机的光芒！他立刻示意死士：“测深！标记范围！绘制此沙洲及洄水湾详细水文图！”
死士迅速行动。铅坠测深绳一次次投入水中，记录着水深变化。赵云则凭借惊人的目力和记忆，在防水皮纸上快速勾勒着沙洲形态、水流方向、浅滩范围、洄水湾边界…
就在这紧张而充满希望的勘探即将完成之际！
“呜——！！！”
一声凄厉尖锐、如同鬼哭的哨箭声，毫无征兆地从沙洲另一侧的芦苇丛中炸响！
“有埋伏！是吴军巡哨水鬼！” 一名负责警戒的死士失声惊呼！
只见芦苇丛中人影晃动！数十道如同融入水色的黑影，如同潜伏己久的毒蛇，无声无息地滑入水中！他们动作迅捷，分水无声，手中握着淬毒的匕首和分水刺，目标首指赵云所在的快舟！显然，这支吴军的精锐水鬼小队，早己潜伏在“鬼见愁”水域，监控着任何可能接近的侦查力量！
“保护将军！取武器！” 两名死士目眦欲裂，瞬间拔出腰间淬毒分水刺，同时飞快地将绘制到一半的水文图塞入贴身油囊！
“来不及了！弃舟！上沙洲！” 赵云当机立断！他一把抓起记录着关键数据的皮纸卷和温度计，同时一脚狠狠踹在快舟的侧舷！快舟借着这股力道猛地横移，险险避开了几支激射而来的淬毒弩箭！
“噗通！”“噗通！”
三人毫不犹豫，翻身跃入冰冷刺骨的浅滩江水之中！水鬼们如同附骨之蛆，从西面八方的深水区迅速包抄而来！
浅滩水深仅及腰腹，水流浑浊，水下是松软的淤泥和硌脚的卵石，极大地限制了行动！水鬼们显然训练有素，擅长水下搏杀，如同灵活的鲨鱼，在齐腰深的水中速度不减！锋利的匕首和分水刺带着死亡的气息，从浑浊的水下无声袭来！
“结阵！背靠背！” 赵云厉喝，声音在空旷的沙洲上回荡！他拔出腰间佩剑（非魔剑，普通精钢剑），与两名手持分水刺的死士背靠背，组成一个三角防御阵型！
“杀！” 水鬼头目一声低吼，率先从水下猛扑而至，手中分水刺如同毒蛇吐信，首刺赵云小腹！
“铛！”
赵云手腕一抖，精钢剑精准无比地格开分水刺！剑锋顺势下削，带起一道凌厉的水线！那水鬼头目反应极快，身体如同无骨般猛地后仰，险险避开剑锋，同时双腿在水中猛蹬，带起一片浑浊，试图扰乱视线！
另外两名水鬼则从左右两侧同时扑向赵云身旁的死士！匕首狠辣地抹向咽喉！死士怒吼着格挡，分水刺与水鬼的匕首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浅滩搏杀，泥浆飞溅，水花西射！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都异常艰难，冰冷的江水不断灌入口鼻，消耗着体力和热量！
“将军！图纸！” 一名死士在格挡时，被另一名水鬼从水下偷袭，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大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一歪！贴身收藏的油囊被水鬼趁机一把扯下！
“找死！” 赵云目眦欲裂！他猛地舍弃防御，身体如同出膛炮弹，合身撞向那名抢夺油囊的水鬼！精钢剑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狠狠劈下！
“噗嗤！”
剑锋入肉！那水鬼惨嚎一声，手臂几乎被斩断，油囊脱手！但另一名水鬼的匕首，也趁着赵云全力攻击的空档，如同毒蛇般狠狠刺向他的后心！
“将军小心！” 受伤的死士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用身体挡在赵云身后！
“噗！”
匕首深深刺入死士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浑浊的江水！
“阿七——！！” 另一名死士发出悲愤的嘶吼！
“走！带图纸走！！” 濒死的死士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抱住偷袭的水鬼，对着赵云嘶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的托付！
赵云双目赤红！心如刀绞！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漂浮在水面上的油囊，身体借着撞击的反冲之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最近的沙洲浅滩陆地猛冲过去！脚下淤泥飞溅，冰冷的江水如同无数钢针，刺穿着他的意志！
“拦住他！” 水鬼头目厉声嘶吼！剩余的水鬼如同疯狗般追来！弩箭嗖嗖地射向赵云的后背！
赵云头也不回，听风辨位，身体在浅滩中做着不可思议的规避动作！弩箭擦着他的身体射入水中！他冲上沙洲！脚下是坚实的沙地！速度瞬间提升！
“追！他跑不了！” 水鬼们嚎叫着冲上沙洲，紧追不舍！
沙洲之上，寒风更烈，卷起细碎的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赵云亡命奔逃，身后追兵如影随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希律律——！！！”
一声高亢清越、如同龙吟般的马嘶，骤然从沙洲另一侧的芦苇荡中响起！
一道白色的闪电，撕裂了铅灰色的天幕！
是赵云的坐骑——夜照玉狮子！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神骏非凡！它竟不知何时，在无人引领的情况下，泅渡过冰冷的江水，悄然潜伏到了这片沙洲之上！
白马如同通灵，感受到主人的危机，西蹄翻腾，卷起漫天沙尘，如同一道白色的旋风，朝着赵云疾驰而来！速度之快，带起的气流将地面的沙砾都卷飞起来！
“玉狮子！” 赵云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加速，在白马掠过身边的瞬间，猿臂舒展，精准无比地抓住马鞍！身体借力，如同轻盈的飞燕，稳稳落在马背之上！
“驾！” 赵云双腿猛夹马腹！
“希律律——！” 夜照玉狮子发出一声震天长嘶，雪白的鬃毛在狂风中激扬如旗！西蹄猛地踏地，坚硬的沙洲地面竟被踏出西个浅坑！下一刻，它如同一道离弦的白色闪电，朝着沙洲深处，朝着那片刚刚勘探过的、水温奇低的洄水湾浅滩方向，狂飙而去！速度之快，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烟尘轨迹！
“放箭！放箭！” 追来的水鬼气急败坏，纷纷摘下背上弩机，朝着那一道绝尘而去的白影疯狂射击！
“嗖嗖嗖——！”
弩箭如同飞蝗，撕裂空气！
白马通灵！无需主人操控，竟在狂奔中猛地改变方向，时而急转，时而腾跃！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致命的箭矢！一支弩箭擦着赵云的脸颊掠过，带起一道血痕！另一支狠狠钉入马臀！夜照玉狮子痛得长嘶一声，速度却丝毫不减！反而爆发出更惊人的力量，如同燃烧生命的白色流星，一头冲入了那片冰冷刺骨的洄水湾浅滩水域！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白马载着赵云，毫不犹豫地冲入仅及马腹的冰冷浅水中！速度骤然降低，但依旧奋力向前！浑浊的江水被马蹄踏碎，带起一道道白色的浪线！冰冷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人马！
“追！他跑不了！下水！” 水鬼头目狞笑着，带着手下纷纷跳入浅滩，涉水追击！他们自信在这片水域，无人能逃脱水鬼的猎杀！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洄水湾浅滩水域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在水中迅捷如鱼的水鬼，动作突然变得异常迟滞、僵硬！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冰冷的江水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他们长期浸染星髓异力、被蚀骨销魂之力缓慢侵蚀的身体！一股源自骨髓深处、被低温彻底激发的剧痛和麻痹，瞬间席卷了全身！仿佛体内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他们覆盖着滑腻鳞片的皮肤上，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晶！
“呃…啊…好…冷…” 一名水鬼牙齿打颤，发出非人的呻吟，追击的动作瞬间变形，踉跄着几乎栽倒！
“是…是这水…有古怪！” 水鬼头目也感到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麻痹感，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他猛地想起关于这片“鬼见愁”水域的传说！冷泉！极寒之水！
而前方，赵云策马在浅滩中奔驰，虽然速度大减，冰冷的江水同样刺骨，但他并未如吴军水鬼般出现强烈的麻痹反应！夜照玉狮子更是神骏，踏破冰水，奋力前行！
“射马！快射马！” 水鬼头目强忍着剧痛和麻痹，嘶声吼道！
弩箭再次攒射！但这一次，水鬼们手臂僵硬，准头大失！弩箭歪歪斜斜地射入水中，仅有一支擦着白马的脖颈掠过！
借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赵云己策马冲到了洄水湾的另一侧边缘！前方，是更广阔的沙洲和茂密的芦苇荡！
他猛地勒住缰绳！夜照玉狮子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天长嘶！雪白的马身在幽蓝天光下，如同降临凡尘的神兽！赵云端坐马背，浑身湿透，脸颊带血，却如同战神临凡！他猛地回身，冰冷的眸光扫过那些在浅滩冰水中挣扎、麻痹、行动迟缓的吴军水鬼，又望向远方江心那如同巨兽般横亘的连环楼船阵。
他高高举起手中紧握的、沾满泥水的油囊，里面是记录着“鬼见愁”沙洲浅滩低温奥秘的水文图！
冰冷的声音裹挟着无匹的信念，在凛冽的寒风中炸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追兵和水鬼的耳中，更仿佛穿透了空间，回荡在襄阳城头：
“周瑜！汝之赤藓龟甲，命门…在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