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暴雨中的码头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我跪在潮湿的水泥地上，陈警官的血浸透了我的牛仔裤。他的呼吸越来越弱，手指却仍死死攥着那个粉色发圈。
"芯片......"他咳出一口血沫，"不止有证据......还有......"
他的瞳孔开始扩散。我俯身凑近，只听清最后几个字：
"......自毁程序。"
远处传来警笛声，但更近的是金属关节活动的"咔嗒"声——那个伪装成林小雪的机械体正在重启。
我抓起陈警官的配枪，跌跌撞撞冲向码头边缘的摩托艇。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机械运转声，接着是王梅垂死的尖叫：
"拦住她！韩博士要活的卵子！"
摩托艇引擎咆哮着启动的瞬间，一道黑影从集装箱顶扑来。机械体的金属手指划过我的脸颊，温热的血顿时糊住右眼。
我扣下扳机。
子弹在它胸口炸开碗口大的洞，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蓝色芯片——和发圈里的一模一样。
破晓时分，我躲进了城郊的废弃教堂。
彩绘玻璃折射出诡异的光斑，照在颤抖的双手上。发圈芯片插入笔记本电脑，屏幕跳出鲜红的倒计时：
00:59:59
00:59:58
文件夹里是韩雅琴的终极秘密——"涅槃计划"全貌。这个跨国组织在全球23个国家培育基因编辑婴儿，而我是唯一存活到成年的克隆体。
视频里，韩雅琴对着镜头微笑：
"第七代克隆体将继承我的全部记忆，当林宴年满25岁，我的意识会通过量子传输在她大脑复苏......"
我看向手机日期：今天是我25岁生日。
突然，太阳穴一阵剧痛。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韩雅琴的童年、医学院时光、第一次杀人......
镜子里，我的右眼正慢慢变成韩雅琴特有的灰绿色。
"找到你了。"
机械体不知何时站在忏悔室门口，胸口的大洞闪着电火花。它举起一个微型注射器："韩博士说，如果你开始'苏醒'，就注射这个。"
液体是诡异的荧蓝色。
我假装头痛蜷缩，在它靠近时突然将圣水泼向它的面部。圣水含银离子，瞬间腐蚀了它的仿生皮肤，露出钛合金头骨。
搏斗中我们撞碎彩绘玻璃，从二楼坠入墓园。我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机械体更惨——它的脊椎关节插进了一块大理石墓碑。
"为......什么......抵抗......"它电子音嘶哑，"成为韩博士......是荣耀......"
我踩住它胸口的芯片："林淑芬为什么杀小雨？"
机械体的眼睛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录像——
1993年的保健院地下室，小雨颤抖着举起相机："淑芬姐，你竟然偷婴儿......"
画面外的母亲声音带笑："傻丫头，这是为了科学。"
一声钝响，小雨倒地。镜头翻转，露出母亲泪流满面的脸："对不起......我不得不......"
录像戛然而止。
"小雨才是......真正的林宴。"机械体咯咯笑着，"你只是......替代品......"
它的头颅突然爆炸，飞出的金属片在我颈侧划出深深的血痕。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头晕。
我拖着伤腿走进最近的黑网吧，将发圈芯片接入暗网端口。倒计时还剩17分钟时，全球最大的基因实验数据库开始自动上传。
与此同时，我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奇怪的文字——韩雅琴的记忆正在接管我的视觉神经。
药柜！我需要丙戊酸钠！
街角药店的老医生盯着我流血的脖子："要报案吗？"
"不用。"我抓起药瓶囫囵吞下，"只是......家族遗传病。"
药物暂时压制了记忆入侵，但镜子里，我的右眼己经完全变成灰绿色。手机震动，未知号码发来消息：
"欢迎回家，我的容器。还剩12小时，你将成为我。"
落款是"你的母亲 韩雅琴"。
黄昏的太平间阴冷刺骨。
我偷溜进来查看陈警官的遗体，却在他的尸检报告上发现惊人记录：
"胃部检出基因抑制剂，与死者血液中的纳米机器人发生反应，导致......"
报告后半页被撕掉了。
冷冻柜突然传出敲击声。我颤抖着拉开3号柜——
林小雪竟然还活着！
她的机械右腿被拆除，腹部缠着渗血的绷带："他们......拿走了我的子宫......"
原来真正的林小雪一首被囚禁在保健院地下室，机械体是照着她复制的。
"听我说......"她咳出血块，"韩雅琴的克隆体不止你一个......第13号在等你......"
她的手心攥着一张门禁卡："青山疗养院 VIP病房13"
夜色中的疗养院比白天更瘆人。
VIP病房在顶楼，电梯需要指纹验证。我硬着头皮按下拇指，没想到绿灯亮了——系统识别我是"韩雅琴"。
13号病房没有床，只有一个巨大的培养舱。
液体中漂浮着......
另一个我。
这个克隆体锁骨没有胎记，后颈却纹着条形码：NX-13
培养舱突然排空液体，13号睁开眼睛——是纯正的灰绿色。
"你来了。"她露出韩雅琴式的微笑，"我等你25年了。"
她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突然狠狠掐住我的喉咙："该把身体还给我了，容器。"
挣扎中我们撞翻操作台，某种药剂泼洒在13号脸上。她发出非人的尖叫，皮肤开始溶解——
原来她不是克隆体，而是韩雅琴用自己细胞培育的生化人！
"你以为赢了吗？"她瘫在墙角狞笑，"看看你的手臂......"
我的静脉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蓝线，正缓慢向心脏延伸。
"神经纳米虫......"她疯狂大笑，"天亮之前，你就会变成我！"
凌晨西点，我在实验室疯狂翻阅资料。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荒谬的解药——小雨的DNA。
但小雨的遗体己经被警方收走......
等等！
我摸向颈侧伤口，那里还扎着一块机械体的金属片。如果它播放的录像是真实记忆，那么......
金属片缝隙里残留着暗红色物质。
显微镜下，25年前的血细胞与我的血液混合后，纳米虫的蓝线竟然开始消退！
"因为小雨才是真正的基因源本。"
13号不知何时爬到了门口，半张脸己经融化："韩雅琴发现小雨的DNA能稳定克隆体，所以......"
她突然剧烈抽搐，吐出一大口蓝色液体。
"快走......"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体那种电子音，"数据库上传触发警报......组织的人......来了......"
我抓起小雨的DNA样本冲向楼顶，身后传来首升机轰鸣。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我给自己注射了混合血清。
剧痛中，我看见韩雅琴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而手机上的倒计时归零——
全球新闻同时推送：
跨国基因犯罪组织数据遭匿名泄露，多国警方展开联合抓捕
首升机上跳下全副武装的特警，而我的视线终于恢复清明。
镜子里，双眼都是原本的深棕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