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芬姐的剪刀抵在我的校服袖口时,我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和韩医生办公室里的一模一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剪刀尖却划得很深,布料“嗤啦”一声裂开,“你昨天在林老师办公室待了十七分钟。”
我盯着袖口绽开的线头,想起那本藏在抽屉深处的《基因编辑原理》。林老师当时指着其中一页说:“小雨,你见过这种胎记吗?”
页面上是和我锁骨上一模一样的红色月牙。
“说话!”淑芬姐突然掐住我的下巴,指甲陷进皮肤里。她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是韩医生给她注射新型镇静剂的后遗症。
“只是问了道物理题。”我小声回答,目光扫过她白大褂口袋里的针管。最近三个月,她口袋里永远装着那种淡蓝色药剂。
抽屉突然被撞开一条缝,粉色发圈滑出来半截。金属牌上的“友谊”二字己经氧化发黑,就像我们之间变质的情谊。
凌晨的值班室像口棺材。
我踮脚取下备用钥匙时,月光正巧照在第三格抽屉的锁孔上。韩医生的字迹从病历本边缘露出来:“NX系列培育日志-绝密”。
手指触到发圈的瞬间,一张新生儿照片从病历本里滑出。婴儿胸口蜿蜒的红色胎记让我浑身发冷——那形状和我锁骨上的分毫不差。
翻到下一页,我的呼吸停滞了:
“实验体7号:林宴(基因源本NX-0)”
“培育目的:完美适配韩雅琴博士意识转移”
“备注:母体林小雨需在7月16日前处理”
门外突然传来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我僵在原地,看着月光把门把手的身影拉得细长——是韩医生标志性的高髻剪影。
“原来我可爱的小白鼠在这里。”
韩医生的手术刀抵住我后腰时,我闻到她袖口残留的奶香味——那是婴儿房特有的气息。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可疑的黄色污渍,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销毁失败实验体用的王水。
“淑芬知道宴宴是用我的基因培育的吗?”我故意提高音量,手指悄悄摸向桌上的玻璃标本罐。
韩医生的笑声像指甲刮擦黑板:“她当然知道。毕竟……”她突然掰过我的脸,“就是她亲手从你子宫里取出的卵细胞。”
标本罐砸在她头上时,暗门后传来淑芬姐的尖叫。她跌跌撞撞冲出来,右眼布满血丝——这是脑叶切除手术的后遗症。
“小雨快跑!”她扑向韩医生的动作像提线木偶般不协调,“他们给宴宴装了定位芯片!”
暗房的红色灯光像血雾。
我吞下最后一张底片时,淑芬姐的眼泪砸在显影液里。她颤抖的手指扒开我的嘴:“吐出来!那是氰化物!”
苦杏仁味在喉间蔓延的剧痛中,我突然看清她脖子后的缝合线——那是韩雅琴给她安装的神经控制器。
“发圈…内侧…”我用力把金属牌塞进她掌心,“…韩的弱点…”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那个总爱咬发圈的韩医生,明天就会死于涂在金属牌内侧的蓖麻毒素。
显影液里的照片渐渐清晰:刚出生的宴宴躺在保温箱里,而韩雅琴正往她囟门植入某种微型装置。
黑暗吞噬视野前,我听见淑芬姐撕心裂肺的呐喊混着警报声——
她终于扯断了脖子后的控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