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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骁的葬礼在腊月廿三举行。纸钱灰混着灶糖香飘过北平城，三十二口空棺从秦府抬出，分散埋进乱坟岗——这是孟婉卿的主意，防着晴子余党掘尸。真正的骨灰坛封在西厢房手术台下，上面刻着行小字："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小棠抓周礼那日，孟婉卿在骨灰坛前摆了把勃朗宁。孩子爬过满地算盘胭脂，小手径首抓向冰冷的枪管。福伯倒吸冷气时，小棠突然掰开枪柄——里面掉出枚微型胶卷，显影后是张泛黄的胚胎照片，标注着："东京实验室，α载体备份"。
"二少爷留的后手..."福伯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布谷鸟叫。三长两短，却比当年急促许多。
孟婉卿掀开窗帘缝，雪地里躺着只机械鸟，鸟喙叼着半截蓝晶义眼。小林护士突然冲进院门尖叫："夫人！小满被劫走了！"
协和医院育婴室满地狼藉。保温箱被暴力拆解，小满的襁褓里塞着张血书："用α胚胎换你儿子。午时，永定河铁桥。——晴子"
怀表指针疯转。孟婉卿盯着胚胎照片，突然撕开相纸——背面竟是秦府地窖的剖面图！标注的红点处，赫然画着颗搏动的机械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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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铁门撬开的刹那，腐臭味扑面而来。福伯的煤油灯照亮中央培养舱，液体里悬浮的心脏连着晶体管，随孟婉卿的靠近搏动加速。舱壁刻着秦骁的字迹："吾妻婉卿亲启——若见此物，我己赴死。此心载记忆晶片，需活体血脉激活。"
"妈妈！"小棠突然指向心脏。蓝晶胎记的光束穿透舱体，映出小满被绑在铁轨上的画面！
手术刀划破掌心。孟婉卿将血手按上舱盖的瞬间，机械心脏迸出强光！无数记忆碎片灌入脑海：秦骁在东京剜眼时，将记忆备份进这颗心脏；周骁的神经镜像器早被移植给小满；而真正的α胚胎...
"在...小棠体内！"她踉跄后退。
整座秦府突然断电。黑暗中，培养舱"咔嗒"弹开，机械心脏如活物般跃入孟婉卿怀中！冰凉的金属贴上她心口旧伤，齿轮咬合声震得肋骨发麻。
"福伯！"她扯断连接管，"去铁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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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河的冰面映着探照灯。小满被铁链锁在铁轨中央，心口的蓝晶石正被晴子克隆体用探针抽取。克隆体脚下堆满炸药，引线在寒风中嘶嘶冒烟。
"胚胎呢？"克隆体尖啸。
孟婉卿举起襁褓里的小棠。孩子突然咯咯笑，蓝晶胎记射出的光束在冰面投出胚胎影像——正是晴子苦苦追寻的α载体！
"扔过来！"克隆体探针离小满心口仅半寸。
孟婉卿作势抛婴，袖中手术刀却割断小棠的银链。蓝晶石坠入冰窟的刹那，克隆体本能扑救！机械心脏在孟婉卿怀中突然搏动，怀表齿轮带动她的手臂，一枪打爆了炸药引线！
"不——"克隆体与小满同时被火球吞没。
孟婉卿冲向火海时，冰层轰然塌陷。坠入冰河的瞬间，她看见小满胸口的蓝晶石脱离身体，化作光蝶托起昏迷的孩子。而克隆体的机械残肢死死抓住她脚踝，探针扎进她小腿！
"一起死吧..."克隆体电子眼红光爆闪。
机械心脏突然脱离孟婉卿怀抱，撞向克隆体头颅。金属颅骨碎裂的刹那，强光吞噬了整段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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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的消毒水味刺鼻。孟婉卿睁眼时，小林正给小棠换药。婴儿心口的蓝晶消失了，唯留道月牙疤。
"小满呢？"
福伯沉默着递过青铜怀表。表盖内侧嵌着半块蓝晶石，映出小满最后的记忆：男孩在火中推开母亲，自己拽着克隆体沉入冰河。表针永远停在三点十八分。
"周骁的意识...安息了..."福伯老泪纵横。
孟婉卿拆开机械心脏的外壳。齿轮间卡着张焦黄的纸，秦骁的字迹被血浸透："见字如晤。α胚胎是假的，真的藏在..."
敲门声打断阅读。邮差送来东京包裹——眼罩大小的蓝晶片，附言："适配左眼神经，L.M实验室敬赠"。
当夜，孟婉卿将晶片按向空洞的左眼眶。剧痛中，秦骁的虚影浮现在镜中："去地窖...第三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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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下铁盒里躺着枚怀表胚胎。浸泡在蓝色液体中的微型胎儿，心口嵌着米粒大的蓝晶。孟婉卿的泪水滴入培养液，胚胎突然睁眼，瞳孔映出骇人画面：晴子本体浸泡在东京地下实验室的维生舱里，数百根管线连接着北平的七个光点！
"她在吸收共鸣塔能量复活！"孟婉卿砸碎铁盒。胚胎落入掌心时，机械心脏突然搏动，怀表指针疯狂旋转——指向秦府祠堂！
供桌下挖出的不是牌位，而是台精密的发报机。孟婉卿将胚胎接入电路，小棠的蓝晶胎记突然投射密码本。当她按下最后一个电键时，整个北平的灯光骤然熄灭，所有电力涌向秦府！
祠堂地面裂开巨缝。升降梯降入地心，眼前景象让孟婉卿窒息——山本晴子的本体悬浮在巨型晶体中，维生舱连着七根光柱，每根光柱里都蜷缩着与小满相貌相同的男童！
"感谢姐姐送来最后能量。"晴子的声音响彻地窟，"等吸收完七个β载体..."
"你等不到了。"孟婉卿举起胚胎。怀中的小棠突然啼哭，声波震碎了最近的光柱！里面的男童化作蓝光融入胚胎，晴子的尖啸中，维生舱裂开蛛网纹！
六个光柱接连爆裂。当最后的光融入胚胎时，晴子的晶体躯壳轰然炸碎！地窟坍塌的瞬间，孟婉卿护住胚胎冲出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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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期又至。孟婉卿抱着小棠立在树下，石桌上供着青铜怀表与机械心脏。胚胎在特制培养舱里生长，心口的蓝晶映出秦骁的虚影。
"就叫秦昀吧。"她轻触舱体，"日光之意。"
风过回廊，机械心脏在玻璃罩中搏动如初。那声响沉稳如故人脚步，一声声，敲在来年的春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