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如血的暮色渐渐浸染了那座废弃教堂的尖顶,给它披上了一层诡异而神秘的色彩。孟婉卿身着一袭残破不堪的嫁衣,脚蹬着一双精致的绣鞋,艰难地行走在及膝的荒草丛中。
每迈出一步,那些肆意生长的荆棘便会无情地撕扯着她那早己残破不堪的嫁衣下摆,发出轻微的“嘶啦”声。然而,孟婉卿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在意,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那座被暮色笼罩的废弃教堂,手中紧握着一把钥匙,钥匙的齿痕深深地烙印在她的掌心,仿佛在提醒她这是最后的机会。
彩绘玻璃的碎片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月光穿过穹顶的破洞,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诡谲的光影。正中央的耶稣受难像被人调转了方向,露出后背那行潦草的刻字:
"蔷薇非花,见血方开"
孟婉卿的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突然在"开"字的勾画处摸到一处异常的凸起。她用力一按,地砖发出沉闷的"咔嗒"声,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一股混杂着霉味、福尔马林和某种奇特草药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想起剑桥医学院的解剖室。
地窖的墙壁上嵌着三排铁质书架,数百个玻璃罐整齐排列,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芒。最近的一个罐子里,一颗人类心脏悬浮在淡黄色液体中,主动脉上插着一支玫瑰形状的金针。随着灯光移动,她看清标签上的德文:
"实验体7号,接触蔷薇原液后心肌纤维结晶化"
心脏表面布满了细小的红色晶簇,在灯光折射下如同真正的蔷薇绽放。孟婉卿的胃部一阵痉挛,她突然明白母亲日记里那句"每一滴血都会开花"的真正含义。
沿着书架继续查看,她发现了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标本:浸泡在防腐液中的肺部组织,表面覆盖着网状结晶;一组排列整齐的大脑切片,灰质部分呈现出诡异的粉红色;最令人不安的是一个完整的人类胚胎标本,脐带处缠绕着细小的金属丝,标签上写着"基因嵌合实验体"。
最里侧的书桌上,一本皮质日记静静躺在尘埃中。封面上烫金的"L.M"让她呼吸停滞——这是母亲名字的缩写。当她颤抖着翻开扉页,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年轻的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一群德日军官中间,手中试管里的粉红色液体与秦瑞展示的"蔷薇"如出一辙。照片背面用德文写着:
"柏林实验室,1918.蔷薇计划最终阶段。样本己通过审查"
"审查?"孟婉卿冷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着照片边缘的烧灼痕迹。日记中的内容让她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原来"蔷薇"是基因武器,通过修改特定碱基序列,能让携带特定基因标记的人群在接触催化剂后,血液中的铁元素会迅速结晶化。
"他们管这叫'科学的浪漫'..."她喃喃自语,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军靴踏在台阶上的声音清晰可闻,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地窖里格外刺耳。孟婉卿迅速吹灭油灯,躲到书架后的阴影中。黑暗中,一只带着枪茧的手突然捂住她的嘴,熟悉的硝烟味钻入鼻腔。
"别出声。"秦骁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在上面埋了炸药。"
借着缝隙透入的月光,她看见他军装前襟己被鲜血浸透,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垂着。地窖突然剧烈震动,碎石和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秦骁猛地将她扑倒在书桌下,用身体挡住坠落的瓦砾。
爆炸的冲击波让整个地窖都在摇晃。热浪从楼梯口灌进来,掀翻了最近的标本架。玻璃罐接连炸裂,福尔马林混合着人体组织的腥臭在空气中弥漫。借着火光,孟婉卿看见秦骁后背的军装己被鲜血浸透——一道从右肩斜贯至腰际的伤口皮肉外翻,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蓝紫色。
"你...你的伤..."
秦骁咧嘴一笑,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她脸上:"比起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铜质怀表塞给她,"看看里面的照片。"
怀表里是张泛黄的全家福:真正的秦大帅抱着年幼的秦骁,旁边站着位穿月白旗袍的温婉女子——与孟婉卿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你母亲和我母亲是亲姐妹。"秦骁的声音越来越弱,"所以'蔷薇'对我们无效...这是血缘密码..."
书架倒塌的轰鸣声中,孟婉卿摸到日记本夹层中的金属片——是教堂后门的钥匙。她拖着昏迷的秦骁爬向角落的排水通道,身后传来日本兵的叫喊和玻璃罐爆裂的声响。
排水通道尽头是条暗河,湍急的水流立刻将两人卷入冰冷的黑暗中。孟婉卿死死抓住秦骁的武装带,在刺骨的水中艰难地辨认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指尖终于触到岸边垂柳的树根。
月光下,秦骁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后背那道旧伤疤边缘浮现出奇怪的纹路——细看竟是微小的德文字母组成的基因序列。孟婉卿突然想起母亲日记最后一页的话:
"真正的疫苗藏在血脉中,见光则现"
远处教堂的方向,最后一波爆炸将夜空染成血色。火光中,她看清金属片上的刻字——一组经纬度坐标,和三个小字:"蔷薇之泪"。
就在她试图扶起秦骁时,突然注意到他腰间别着一个皮质小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支装满蓝色液体的玻璃注射器和一张字条:
"给L.M的女儿——当蔷薇绽放时使用"
孟婉卿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注射器。她想起母亲日记中提到过的"反制剂",这或许就是阻止"蔷薇"扩散的关键。但此刻,远处又传来了追兵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