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方晔踏入昭晔楼的寝室时,一眼就看到胡玉婧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脸上覆盖着白帕。
他箭步跑过去,几步路的路程,硬是让他走出了地老天荒的感觉。心惊肉跳,肝胆欲裂,他只是进宫一趟,她怎么会出事了呢?东方晔颤抖着手,掀开胡玉婧脸上的白帕。
他伸出食指,在胡玉婧鼻孔边探了探。还好,还有呼吸,看来,她只是睡着了。
东方晔的目光流连在胡玉婧的腹部,眼中的喜悦无声无息地流露出来。那个地方,现在正孕育着他和婧婧的孩子!
今天他入宫向皇帝汇报此次剿匪的事宜,皇帝冷不丁突然告诉他,胡玉婧有了两个多月身孕了,他即将要为人父亲了!
他听后,感到十分震惊。他和胡玉婧,就只有那么一次,一次就有孩子了。他从未想过,他这一生会有孩子。有了胡玉婧之后,他也从未考虑过会有孩子这件事。以前,他真心地认为,如果一对夫妻相处不睦,最好就不要有孩子,以免把自身的痛苦传给孩子。
可是,他和胡玉婧的孩子就这么令人猝不及防地来了!他心里发酸,眼含热意,这——这真是天大的惊喜!他不排斥他与胡玉婧的孩子,反而很期待他的降生呢!
随着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东方晔的面颊,他才惊觉自己落泪了!
“阿晔,你哭了!你是不是从皇上那儿知道我们有孩子的事了?你不高兴吗?”胡玉婧的心沉了沉,害怕从东方晔口中听到不乐意听的话。
流泪并不一定代表不高兴,它也可能是喜极而泣呢!
“没有,我没有不高兴。真的,婧婧,我很欢喜我们要有孩子了!我是太高兴了,才会这样的!”东方晔不想胡玉婧误解自己的心意,急急解释。然后以一副后怕的表情,心疼胡玉婧此前不顾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去乾兴寨找自己。
“婧婧,你怀着孩子,还要到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找我,你就不担心自己和孩子会出事?在乾兴寨,你都不告诉我你有孕了,回京的路上,你也不说。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们就不用这么匆忙赶回来了。幸亏你和孩子没事,不然,我肯定后悔莫及!”
胡玉婧默默忍受东方晔小心翼翼的“责备”。当时情况那么特殊,她就是好好待在京中,她能安心养胎吗?不过,她体谅东方晔的担忧。
东方晔双手握住胡玉婧摸在自己脸上的手,语无伦次地坦白道:“婧婧,我……我这是第一次当父亲……我担心自己做得……不好!要是孩子不满意我这个父亲,怎么办……”
胡玉婧反手将东方晔的手拉着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温柔地说:“阿晔,我也是第一次当母亲啊!只要我们一首恩爱和睦,孩子能从父母身上感受到爱意,他就不可能不爱自己的父母。”
“阿晔,你做丈夫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你却懂得尊重我,包容我。就算有些事情你觉得我做出格了,你也只是口头上说说,从来没有对我使用暴力或是苛待我。”
“我相信,既然你能让我满意,那就一定会让孩子满意。如果你都做好了,孩子还敢挑剔你,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咦?婧婧居然夸我了?我在她心里的评价挺高的嘛!她说会站在自己这边,而不是一味帮着孩子,婧婧是个很开明讲理的人嘞!
“婧婧,我懂了。你是说,只要我们有爱,我们的孩子就会爱父母吗?那你是承认你……你爱我吗?”东方晔越说越小声,但目光却盯着胡玉婧,索要一个答案。
胡玉婧担心自己此时要是迟疑,东方晔那颗没有安全感心会因此产生裂痕。所以,这次,她没有像在胡家村时,说得那么含蓄,而是无比肯定地、真诚地说:“阿晔,你不用怀疑。我确定地告诉你,我爱你。如果我对你没有爱意,我不会接受你当我丈夫,不会为你生孩子,不会冒险去找你。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真心爱你。你听清楚没有?”
“清……清楚了!我……好高兴听你这么说。我会用心当好你的丈夫,当好孩子的父亲的!”
东方晔拥着胡玉婧躺在床上,絮絮叨叨,诉说自己的激动之情,表白自己的爱意,同时释然地叙说自己父母之间的事。
“我相信,我们一定不会像我的父母那样,夫妻离心、同床异梦;我们的孩子,不会像我的童年时代那样,虽有父母,却还是过得无比孤凄。”
东方晔说完,心情舒畅,眉宇间时常笼罩的阴霾尽数散去,有了一股少年意气,开朗起来。现在他的心,好似漆黑的夜迎来了黎明的曙光,霞光满天,万物生机勃勃。
娇妻爱子在怀,这世间谁都不可能比他更幸福了。
这个傻子,就让他乐吧!胡玉婧觉得自己又困了,枕着东方晔的臂膀,再次睡过去。
鸳鸯枕上卧鸳鸯,合欢被下梦合欢。
夫妻情深同比翼,鸾凤和鸣携连理。
……
明亮的烛光下,东方晔坐在桌案后,摊开一张张信纸,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这是他刚刚从胡玉婧枕头底下,拿出来的。在他悄悄地把信纸拿出来的时候,他十分好奇,信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胡玉婧需要如此慎重地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难不成是她练字后,留下来的纪念品?想收藏起来,让自己看她书法进步没有?
难道是她家人给她写的信?可是这一沓信有好多封呢,她家人不至于经常给她写信吧?
东方晔拿起第一张信纸,读到第一句话时,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信,分明就是写给自己的情书啊!他仔细数了数,在自己不在王府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胡玉婧整整写了十二封情书给自己。怪不得,她要将信藏在枕头底下。
他认真地读每一封情书。情书上,字里行间,都是胡玉婧欲同自己分享的趣事,里面承载着胡玉婧对自己的思念和爱意。在自己不在王府的两个多月,胡玉婧都把自己融进了她每一天的生活里,就好像自己没有离开,与她共话家常。
信纸上的每一句“阿晔”,都是胡玉婧对自己的呼唤,思念,眷恋;每一句希望自己平安归来的字眼,都诉说着胡玉婧对自己的担忧和祈求平安的祝愿;信尾的每一颗心,都在含蓄地表达胡玉婧那未曾明目张胆表明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