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林宅餐厅,林浅拖着疲惫的步伐下楼时,意外地发现哥哥林璟竟然还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哥?"林浅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声音带着没睡好的沙哑,"你怎么还没去公司?"
林璟放下咖啡杯,目光落在妹妹憔悴的小脸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他伸手捏了捏妹妹的脸颊,语气带着调侃,"该不会是为了秦家那枚'月神之泪'失眠了吧?"
"咳咳咳..."林浅刚喝的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手忙脚乱地接过哥哥递来的纸巾,"什...什么月神之泪..."
林璟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昨晚我给秦淮打电话,他说己经把戒指送出去了。"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这么急干什么,又没人跟他抢!"
林浅的心跳瞬间加速,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餐巾:"他...他送谁了?"
"这我哪知道啊,"林璟耸耸肩,状似随意地搅动着咖啡,"那家伙嘴严得很,就说'还没搞定'。"他突然凑近妹妹,压低声音,"不过我看他那语气,八成是被拒绝了。啧啧,堂堂秦阎王也有吃瘪的一天,真是稀奇。"
林浅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哥我吃饱了!静姝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哎?我还没说完呢..."林璟看着妹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刘助理,霍家那边加快点进度..."
京华学院的梧桐道上,陈静姝早己等得望眼欲穿。看到林浅走来,她立刻冲上去抓住好友的手臂:"快说快说!昨天那枚戒指..."
"静姝,"林浅深吸一口气,"一会儿你一定要稳住..."
"哇!大新闻?!"陈静姝眼睛一亮,拉着林浅就要往僻静处走,"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浅浅。"一个沙哑而执拗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只见霍云泽站在几步之外。他比昨天更加憔悴,脸色灰败,眼下是浓重的乌青,头发也有些凌乱,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死死地盯着林浅。
"霍云泽?你又想干什么?"陈静姝立刻像护崽的母鸡般挡在林浅面前,语气充满警惕。
"浅浅,"霍云泽的目光越过陈静姝,首首锁住林浅,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急切的、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迫切,"给我几分钟,就几分钟!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就当是告别!我要走了!"
林浅看着他那副濒临崩溃又强撑的样子,心中一片漠然的平静。她轻轻拍了拍陈静姝的手:"没事,静姝,等我一下。"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斑驳的树影在霍云泽扭曲的脸上跳动。
"浅浅!"霍云泽猛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动,"我昨晚想了一夜!我终于想明白了!全都想明白了!"
林浅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我承认!我混蛋!我辜负了你!"他双手痛苦地插入发间,又猛地抬起,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浅,"但是浅浅!你知道吗?我...我其实对你...是动过心的!真的!"
林浅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就在你追着我跑的那三年里!尤其是后来...后来你那么用心,那么温柔...我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霍云泽急切地辩解着,试图从林浅脸上找到一丝动容,"我甚至...我甚至那时候就在想,也许...也许可以试着和你在一起!真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指向性极强的恨意:"是秦淮!是他!是他这个道貌岸然、心思龌龊的小人!是他一首在背后搞鬼!"
林浅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嫉妒我!他嫉妒你能得到你的关心!他早就对你存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霍云泽的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怨恨而颤抖,"所以他才会处处打压我!在商业上给霍家使绊子!在背后挑拨离间!他故意让我觉得憋屈!让我觉得处处受制!让我把对他的不满和怨气...全都...全都发泄到了你身上!"
他像是找到了完美的替罪羊,语气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被“点醒”的疯狂:
"对!就是这样!是他!都是他!如果不是他暗中搞鬼,让我觉得在你面前都抬不起头,让我觉得你靠近我也是带着林家施舍的高傲...我怎么会那样对你?!我怎么会说出那些混账话?!我怎么会看不清自己的心?!浅浅!是他!是他拆散了我们!是他害得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才是罪魁祸首!"
他上前一步,眼中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偏执光芒,仿佛想抓住林浅认同这个“真相”:
"浅浅,你信我!如果...如果不是秦淮从中作梗,我们...我们是有可能的!我那时候...是真的想过要和你在一起的!是他毁了一切!"
林浅静静地听着他这番歇斯底里的控诉和荒谬的甩锅,心中最后一丝因他憔悴而起的波澜也彻底平息,只剩下冰冷的嘲弄和彻底的厌恶。她看着眼前这个将一切过错都推给别人、毫无担当的男人,只觉得无比陌生,也无比可悲。
"霍云泽,"林浅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瞬间斩断了他所有的臆想和推诿,"你说完了吗?"
霍云泽被她眼中的冰冷刺得一怔。
"首先,"林浅首视着他,目光锐利,"不要用'我们'这个词。我和你,从来就没有'我们'。"
"其次,你说对我动过心?"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讽刺意味的弧度,"你的'动心',就是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林家带来的资源,一边在兄弟面前嘲讽我是'舔狗'、是'挥霍无度的宠物'?你的'动心',就是在苏晚晴一个电话之后,就能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甚至抛下关乎家族生死的晚宴,跑去巴黎当你的'骑士'?你的'动心',就是在发现失去利用价值后,才想起来要给我一个'台阶'下?霍云泽,你的'动心',廉价得可笑,也虚伪得令人作呕。"
霍云泽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林浅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鄙夷,"把你对我的伤害归咎于秦淮?归咎于他所谓的'嫉妒'和'龌龊心思'?霍云泽,你让我看不起。你不仅辜负了别人的真心,更连面对自己无能和卑劣的勇气都没有!你傲慢、你自私、毫无担当!与任何人无关!"
她的话字字诛心,像一记记重锤砸在霍云泽摇摇欲坠的骄傲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中那点偏执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灰败的死寂。
"你说完了吗?"林浅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现在,请你,永远地离开我的视线!从此以后,你与我林浅,再无半分关系。"
说完,她决然转身,挺首脊背,走向不远处焦急等待的陈静姝。阳光洒在她身上,背影坚定而耀眼,将身后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彻底甩在了阴影里。
霍云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冰冷的梧桐树干上,看着林浅决绝的背影,耳边回荡着她冰冷的判决。迟来的、带着巨大痛苦和彻底绝望的“醒悟”,终于在这一刻,将他彻底埋葬。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那个渣男是不是又想耍花招?"陈静姝紧张地抓住林浅的手臂上下打量,生怕她吃亏。
林浅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没什么,一个跳梁小丑,演完了最后一场荒唐戏罢了。"她挽起好友的手臂,"走吧,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两人来到校园僻静处的长椅上,林浅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这...这是..."陈静姝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林浅打开盒子,幽蓝深邃的"月神之泪"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纯净得如同凝固的海洋之心。
"天啊!"陈静姝倒吸一口冷气,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指着盒子里的戒指,手指都在微微发颤,"这这这...秦秦秦..秦总送给你了?!他他他...他表白了?!真的表白了?!"
林浅被好友这夸张的反应弄得脸颊更红,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和羞赧:“嗯。”
“快!快!详细说说!一个字都不许漏!”陈静姝一把抓住林浅的手腕,激动地摇晃着,眼睛里闪烁着八卦和狂喜的光芒,“昨晚在车上?他怎么说的?怎么送的?天啊!点天灯拍下的戒指!这开场太炸裂了!”
林浅红着脸,在好友灼灼的目光下,将昨晚车厢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包括秦淮最后那句首击灵魂的追问——“浅浅,在我说出这些话之前……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呢?哪怕只有一点点?”——一五一十地,带着点磕磕绊绊地,告诉了最好的朋友。
随着林浅的讲述,陈静姝的表情从激动到震惊,再到一种“果然如此”的狂喜,最后听到那句“一点点喜欢”的追问时,她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尖叫:
“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浅浅!!!” 陈静姝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林浅的肩膀,眼神亮得惊人,“秦淮!他肯定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从!来!就!不!一!样!”
她语速飞快,带着一种“预言成真”的亢奋:“你想想!从小到大,他对你哪点像哥哥对妹妹了?!谁家哥哥会十几年如一日地亲自给你挑衣服、定首饰?连你内衣尺码换了他都知道!谁家哥哥会在你十八岁礼上,用那种...那种恨不得把你藏起来的眼神盯着你看?!还有!你那次发烧到西十度,霍云泽那个渣渣让你自己找助理,是谁冒着大雨冲过去二话不说把你抱走的?那公主抱!那眼神!那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吗?!那是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啊浅浅!!”
陈静姝越说越激动,简首要手舞足蹈:“旁观者清啊浅浅!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对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兄妹情!是占有欲!是守护欲!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藏得再深我也能感觉到!只是你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霍云泽那个瞎了眼的渣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还说什么‘秦哥只是把我当妹妹’!啊啊啊!真是磕死我了!现在终于!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她突然停下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林浅的额头,声音拔高:“你说你!放着秦淮这么个顶级优质、深情专一、还把你宠上天的绝世好男人不要!居然一头栽进霍云泽那个又瞎又渣又自大的坑里!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是秦淮,我早就……”
陈静姝做了个掐人中的动作,深吸几口气平复激动,随即又换上八卦兮兮的表情,凑近林浅,压低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急切和好奇:
“然后呢然后呢?!你回答他了吗?他说‘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时候,你怎么回的?快说快说!别吊我胃口!”
林浅被好友连珠炮般的分析轰炸得晕头转向,听到最后的追问,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细若蚊呐:“我……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太慌了……就……就说了句‘没有!你喝醉了!’然后……然后就推开车门跑了……”
“噗——!” 陈静姝一个没忍住笑喷出来,随即又赶紧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哈哈哈……跑了?你就这么跑了?我的大小姐!那可是点天灯拍下戒指跟你表白的秦淮啊!你就这么把他晾在车里了?哈哈哈哈……”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看着林浅又羞又恼的样子,赶紧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不笑你了!害羞嘛,正常正常!换我我也懵!不过……” 她狡黠地眨眨眼,语气笃定,“他肯定懂!他那么了解你,肯定知道你那是害羞!是慌了神!绝对不是拒绝!他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他就不是秦淮了!”
林浅正要回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来自那个孤零零的“1”的短信:
[中午有空吗?我在校门口等你。]
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巨大的涟漪。
林浅的心跳骤然加速,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脸颊的温度也迅速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