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黑石谷最高处的指挥营帐外,王翦正皱眉望着天空中那个渐行渐远的奇怪物体。
副将蒙武惊恐地指着那方向:“大将军,那...那莫非是仙人的灯笼?”
王翦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高空中突然出现的橘色圆球确实见所未见,但这绝对不可能跟赵军有什么关系。
自己身为全军统帅,绝不可大惊小怪动摇军心。
“不过是天象异变罢了,何足为奇。传令下去,加强谷口守卫,其余一切照旧。”
“可是将军,“蒙武犹豫道,“巡逻队报告发现可疑人影...”
王翦摆摆手:“几个探子而己,让他们回去报信正好。”
他转身走回营帐,“只要赵嘉出城,我们就赢了一半。”
雪越下越大,赵拓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怀中的情报板被他用油布层层包裹,紧贴在胸前。
那个神秘飞行物的影像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将黑石谷粮仓的情报送回邯郸。
邯郸城,凌晨。
赵嘉站在军帐内,眉头紧锁。
斥候队长赵拓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急促:“公子,黑石谷粮仓确实堆积如山,但秦军守卫松懈得反常,末将怀疑其中有诈。”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赵嘉冷峻的面容。
“再探。”他尚未开口,坐在主位的赵迁淡淡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漠,“派更多的斥候,分散到秦军外围各处要道,日夜监视。”
赵嘉心中微凛,但仍拱手应命:“臣遵旨。”
当夜子时,邯郸西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
数百名精锐斥候如幽灵般滑出城门,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分成上百组,每组五人,向不同方向潜行。
其中一组由老练的斥候队长陈武带领,包括老兵孙岩、年轻但机敏的季安,以及两名擅长潜伏的好手。
“记住,“陈武压低声音,目光扫过每个队员,“我们的任务是监视,不是交战。发现异常立即回报,不可恋战。”
众人无声点头,随即隐入黑暗。
三日后,秦军外围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
“队长,己经三天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孙岩趴在灌木丛中,低声抱怨。夏夜的蚊虫肆虐,他的脸上己经布满了红肿的包。
陈武没有回答,只是眯起眼睛继续盯着小路。
他的胡须上沾着露水,铠甲下的衣衫早己被汗水浸透。
季安趴在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上,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整条小路。
“有动静。”季安突然用鸟叫声示警。
所有人立刻绷紧了神经。
远处,一队看似商旅的队伍正缓缓行进。
五辆牛车,十余名护卫,看起来与普通商队无异。
但陈武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不对劲,“他低声道,“商队不会选择这种小路,更不会在凌晨赶路。”
队伍渐近,牛车在崎岖的路上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季安眯起眼睛,注意到车轮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了异常深的车辙。
“车上装的东西很重,“他小声告诉陈武,“不像是普通货物。”
陈武点点头,做了个跟踪的手势。
斥候们如同影子般在树林间穿行,始终与商队保持着安全距离。
随着天色渐亮,商队没有如预期般前往附近的集市,而是转向了插箭岭的方向。
“插箭岭?那里什么都没有啊。”孙岩困惑地低语。
陈武的表情却越发凝重。”继续跟,小心别暴露。”
商队进入插箭岭后,行进更加谨慎,不时有人回头张望。
斥候们不得不拉开距离,借助地形掩护。
岭上的雾气为跟踪提供了便利,但也增加了迷路的危险。
“队长,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报告了。”一名斥候不安地说。
陈武摇摇头,“再靠近些,我需要确认他们运送的是什么。”
斥候们压低身形,踩着干枯的草丛向前推进。
晨雾在山坳间流转,为这片隐蔽的谷地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季安的鹿皮靴碾碎了一颗碎石,细微的声响让他立即绷紧了全身肌肉。
山路在此处陡然收窄,嶙峋的岩石像野兽的獠牙般交错。
走在最前的老兵突然抬手示意,众人立刻伏低。
季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三辆运粮车歪斜地卡在岩缝间,其中一口箱笼裂开,金黄的粟米正从缝隙中汩汩流出,在晨曦中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那是..."季安喉结滚动,话音未落。
一支雕翎箭撕开雾气,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声钉入他身侧斥候的咽喉。
年轻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闷哼,就仰面栽倒,惊起的山雀扑棱棱掠过树梢。
“埋伏!”陈武大吼一声,拔剑出鞘。
树丛中窜出十余道黑影,他们身着黑衣,面蒙黑巾,动作迅捷如鬼魅。
斥候们仓促应战,剑刃相击的火花在晨雾中格外刺目。
“撤退!分散撤退!”陈武一边格挡一边下令。
季安看到孙岩被两名黑衣人围攻,正要上前支援,却被陈武一把拉住。
”走!你必须把情报带回去!”陈武推了他一把,自己转身迎向敌人。
季安咬牙转身,听到身后传来孙岩的惨叫。
他拼命奔跑,箭矢在耳边呼啸而过。
一支箭擦过他的肩膀,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几乎跌倒,但他不敢停下。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季安突然转向一处陡坡,不顾一切地滚了下去。
当他终于停下时,全身如同散架一般。
他屏住呼吸,听到追兵在坡上徘徊片刻后离去。
季安强忍疼痛,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向邯郸艰难跋涉。
第二天傍晚,当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季安跌倒在赵嘉面前时,这位赵国武成君几乎认不出他的本来模样。
“秦军...插箭岭...”季安气若游丝,“是粮仓...有埋伏...”
赵嘉脸色骤变,立即命人救治季安,同时召集心腹将领。
“立刻加强西门戒备,“他沉声下令,“派出轻骑兵,沿路接应可能返回的其他斥候。”
当夜,赵嘉独自站在城墙上,望向插箭岭的方向。
月光下,远山如狰狞的兽脊。
他握紧了剑柄,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秦军真正的粮仓难道是在插箭岭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关系到大赵的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