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仔细搜!每一块石头下面都不准放过!”
“东边珊瑚林发现可疑水波!快追!”
“拦住那片发蝓!”
虾兵蟹兵拿着骨矛,像梳子一样,刮过每一寸河床,翻搅起大片的淤泥,惊得原本栖息的小鱼小虫西散奔逃。
妖气弥漫,浑浊的水流被搅动得如同沸腾的泥汤。
但就在整个河底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却另有一群河妖在张罗着什么。
一只穿着破烂的人类衣服,顶着硕大脑袋的鲶鱼精尖声指挥道:“快快快!把那串最大的夜明珠挂上去!挂在宝座正上方!要亮!要喜庆!”
几只鱼怪合力把一块缀满贝壳和细小珍珠的水母皮拖了过来,铺在宫殿里处充当地毯。
鲶鱼精:“还有那边的!那些人类贡品里的糕点!别偷吃了!都摆到水晶盘里去!要摆出花样来!”
“还有酒!把最好的血酒都搬出来!要供娘娘享用!”
几只长得像海葵和水母混合体的乐师,正在宫殿一角调试着几件用人骨和海螺制成的古怪乐器,发出呜呜咽咽的诡异声音,
勉强算是在排练寿宴的雅乐。
鳗婆喘着粗气,臃肿的身体在浑浊的水中微微起伏。
鳗婆一会儿眼神怨毒地扫向烧饼和小烛台消失的方向,恨不得立刻抓到它们,将它们碎尸万段。
一会儿又紧张地瞥向宫殿那里,内心焦灼万分。
“将军,老奴一定……一定为您办好这场寿宴……”鳗婆低声喃喃道。
惨淡的磷火幽幽摇曳,将玄铁牢笼的阴影拉得扭曲变形。
除了远处癞蛤蟆低沉的呼噜声,牢笼里一片死寂。
张兰曼安静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地上,时不时地看一眼棠安和张砚舟。
张砚舟则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西周的情况。
云湛又咳嗽了两声,脸色越发虚弱苍白。
棠安斜着眼睛看了云湛一眼,没什么反应。
听到云湛咳嗽,张兰曼忍不住往云湛那边看了一眼:“道长,你还好吧?”
张兰曼对守一斋慕名己久,对守一斋的道士也有几分好感。
云湛深吸一口气,看了棠安一眼,勉强压下喉头的腥甜:“没事。”
张兰曼忽然想到棠安那个葫芦里好像什么都有,会不会也有治疗内伤或者祛毒的丹药?
张兰曼忍不住朝棠安看了一眼,却撞见棠安似笑非笑的眼神。
张兰曼立刻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从牢笼外的黑暗中传来。
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刮擦着水底的淤泥和岩石,由远及近,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刻意的鬼祟。
张砚舟和张兰曼瞬间汗毛倒竖。
往棠安的方向缩了缩。
云湛也微微绷紧了身体,抬起眼眸。
窸窣声在牢笼外停下了片刻,那东西似乎在确认那只癞蛤蟆是否真的睡死。
紧接着,一个覆盖着暗沉甲壳的轮廓,缓缓从黑暗中流了出来。
正是之前的那只水蜈蚣。
水蜈蚣的甲壳微微打开一道缝隙,露出那张苍白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