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霓虹灯的余光还映在玻璃橱窗上，萧默站在二楼扶栏边，望着楼下熙攘的人流。他的灰蓝长衫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右手无意识地着袖口纽扣——那是他在现代养成的习惯动作，如今成了某种下意识的节奏器。
李志远还在等他回答。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处理这个‘秘密’？”
这句话像是一枚石子投进了死水，激起一圈圈涟漪。
良久，萧默才缓缓一笑，左眼微眯：“你放心，我不是告密者。”
李志远松了口气，却还是压低声音：“我昨天无意中听到老陆九和一个陌生人在店里说话，提到了几个……不该出现的名字。”
“比如？”萧默问得平静。
“陈明远、林婉清。”李志远顿了顿，“还有……地下交通站。”
萧默的眼神一闪而过，像是被火柴擦亮的瞬间。
他没再多问，只是转身走下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赵敏迎上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明天晚上有场商务宴请，是上海商会组织的，各家百货公司都会出席。”
“嗯。”萧默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对方有没有特别安排？”
“听说来了几位日本商人，说是特高课那边的关系人。”
萧默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看来我们真的引起了注意。”
宴会设在百乐门酒店顶层，水晶吊灯在大理石地板上映出细碎的光斑。侍应生穿梭其间，香槟塔与银质餐具相碰，发出轻脆的声响。
萧默身着定制西装，领结打得一丝不苟，手中端着一杯马天尼。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游移，一边听赵敏介绍来宾，一边悄然启动“谍影洞察眼”。
数据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心跳频率、瞳孔变化、呼吸节奏、语言逻辑……
他很快锁定了三人。
其中一人穿着笔挺的三件套西装，看似儒雅，实则喉结频繁滑动，眼神总是有意无意扫向门口；另一人则是位女宾，旗袍开衩极高，笑容甜腻，但她的左手始终藏在手包里，从未真正拿出来过；第三人最不起眼，是个戴金丝眼镜的文员模样的男人，坐在角落，仿佛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会秘书。
但萧默知道，那人的身份绝对不普通。
他不动声色地走向吧台，点了一杯威士忌，低声对调酒师说：“那位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最近三天来过几次？”
调酒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昨晚也来过，和一位日本人喝了很酒。”
萧默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宴会开始后，众人陆续入座。那位“秘书”恰好坐在他斜对面，频频举杯示意，言语间不断试探云裳百货的资金流向。
“听说你们开业当天就盈利颇丰？”他笑着问，语气轻松，却藏着刀锋。
“靠的是顾客的信任。”萧默淡淡回应，夹起一块鹅肝送入口中。
“哦？可我听说，贵店背后有军统背景？”
“这年头，谁没有点靠山呢？”萧默反问，“关键是，靠得住。”
那人一怔，随即干笑两声，转移话题。
但萧默己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一个人，同时故意放出一些虚假信息，引诱对方暴露更多线索。果然，在谈到丝绸供应时，那位秘书不经意地提到：“听说浦东那边有一家小工厂，最近资金链出了问题。”
萧默心中一震。
那正是林婉清负责联络的一处地下印刷点。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一信息记下，转而继续应付席间的寒暄。首到宴会尾声，他才起身离席，借口去洗手间。
走廊尽头的窗户半开，夜风卷着梧桐叶扑进来。他迅速摸出怀表，打开盖子，一道微光从表盘射出，在空中形成虚拟界面。
“情报回溯，目标：秘书男子。”
画面浮现，清晰地显示他三天内的行程轨迹：两次前往外滩某洋行，一次与一名日本军官会面，地点就在霞飞路附近。
萧默合上怀表，目光沉静。
回到宴会厅，他己经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萧先生今晚真是风采卓然。”秘书男子举起酒杯，眼中带着试探。
“哪里比得上您。”萧默举杯轻碰，“只是个生意人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杯中的液体晃动，映出彼此的眼睛。
宴会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去。萧默走出酒店大门，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酒气与伪装。
赵敏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那个秘书有问题吗？”
“他是特高课的人。”萧默说，“而且，他们己经开始盯上了我们。”
“那我们要怎么办？”
萧默停住脚步，回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嘴角微微一勾：“既然他们想看戏，那就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掏出怀表，轻轻打开。
“准备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