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鞭震殿:三清观里油锅劫
五庄观的晨钟撞碎薄雾时,唐僧被捆在正殿的朱红柱上,锦襕袈裟被晨露浸得微潮。镇元大仙手持九节紫金鞭,绕着油光锃亮的青铜油锅踱步,锅底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他面如寒霜:“孙悟空,再问你最后一遍——那人参果树,究竟如何救活?”
悟空被捆在对面柱上,金箍棒被收在大仙袖中,却仍梗着脖子:“不就是棵树?俺老孙说了,去南海请观音菩萨来,保准救活!”
“好个巧舌泼猴!”大仙挥鞭砸在锅沿,火星溅上悟空脸颊,“菩萨乃五方五老,岂会为你这毛猴屈尊?今日便先炸了你这猢狲,给我灵根祭旗!”
八戒见状,肥脸吓得煞白,挣得绳索哗哗响:“大仙爷爷!我大师兄嘴贱心善,您要炸就炸我老猪!我皮糙肉厚,炸了还能当红烧肉……”
“呆子住口!”悟空瞪他一眼,又转向大仙,“要炸便炸!俺老孙要是皱半下眉头,就不是花果山水帘洞的主!”
镇元子冷笑,命清风、明月抬悟空下锅。谁知悟空暗中使个缩骨法,化作寸许长的小人儿,从绳套里溜出,蹲在殿角的香炉上看热闹。童子们抬着空绳套,惊得目瞪口呆。
“好个猴精!”大仙袍袖一扬,将悟空从香炉上卷下,“既然不怕油,便让你尝尝‘九转乾坤鼎’的滋味!”他指了指后院那口黑黝黝的铁鼎,鼎壁刻满符文,正是地仙炼宝的神器。
移花接木:石狮子替主受刑
悟空被拎到鼎边,见那鼎中滚油翻涌,散发出硫磺怪味,心知这鼎能炼化仙魂。他眼珠一转,瞥见院角那对石狮子,计上心来。趁大仙不备,他拔下一根毫毛吹口气,化作自身模样,真身却附在西侧石狮上。
“扔下去!”镇元子挥手。
假悟空被抛入鼎中,“滋啦”声中化作一缕青烟。大仙正要冷笑,却见石狮突然开口:“老神仙,你这油锅里没放盐,炸猴儿不香啊!”
众人惊看,只见西侧石狮竟变成悟空的模样,正朝鼎里做鬼脸。大仙又气又笑,拂尘指向东侧石狮:“好你个猢狲,竟敢用障眼法!”那石狮应声化作悟空的替身,在地上打滚求饶。
“够了!”唐僧闭目长叹,“仙长若信得过贫僧,容悟空去请菩萨。他若不回,贫僧甘愿受罚。”
镇元子沉吟片刻,收了乾坤鼎:“也罢。唐三藏,我敬你是金蝉子转世,限你徒弟三日内归来。若逾期不至……”他指了指殿前的石磨,“便将你们师徒碾作齑粉,与我果树培土。”
云游三岛:蓬莱仙山求妙方
悟空得了放行,纵筋斗云首上九霄。他先到蓬莱仙岛,见福禄寿三星正在下棋,连忙上前作揖:“老神仙们,救俺老孙一命!”
寿星放下棋子:“你这猴头,又闯什么祸了?”
悟空将推倒人参果树之事说了一遍。福星捋须道:“那人参果乃混沌灵根,我等只知延年益寿,不知如何医活。”禄星补了句:“但镇元子是地仙之祖,你得罪他,可是捅了马蜂窝。”
悟空急道:“老神仙们行行好,给指条明路吧!”
寿星笑道:“我等虽无法力,却可同你去五庄观说情,宽限些时日。至于救树之法,或可去方丈仙山问东华帝君,或去瀛洲海岛找瀛洲九老。”
三人随悟空来到五庄观。镇元子见了三星,倒也客气,设下琼浆相待。八戒趁机偷吃寿桃,被寿星敲了脑壳:“你这夯货,还不谢过仙长宽限?”镇元子却道:“看在三星面上,再容悟空一日。若再无果,定不饶你!”
方丈问仙:帝君丹房说因果
悟空别了三星,飞往方丈仙山。东华帝君正在丹房炼“九转太乙还丹”,见悟空闯来,笑道:“猴头怎有闲心来我这清静地?”
悟空将来意说明,帝君沉吟道:“人参果树乃天地初开时的灵根,与我这丹房的‘紫芝草’倒是同出一源。只是伤了根本,非寻常丹药可救。”他指了指丹炉,“我这还丹能活死人,却需地仙之祖的‘先天土’为引,你可曾问过镇元子?”
悟空拍腿道:“哎呀!俺忘了问!”
帝君笑道:“镇元子乃洪荒大神,岂会不知救法?他留你师徒,怕是另有深意。你且去瀛洲试试,若再不行,便去南海求观音菩萨吧。”
悟空谢过帝君,又飞往瀛洲海岛。九老听了经过,皆摇头道:“我等只知海上仙药,那陆上灵根,还得找观音菩萨的玉净瓶甘露。”
南海叩拜:菩萨玉瓶解危机
悟空一路纵云,首抵南海紫竹林。观音菩萨正在潮音洞打坐,见悟空来,故意沉声道:“你这泼猴,又惹什么祸了?那人参果树,可是镇元子的命根子!”
悟空跪地叩首:“菩萨救命!弟子知罪了!”
菩萨叹道:“你这猴头,不知天高地厚!那人参果树乃混沌初分的西大灵根之一,与王母蟠桃、老君葫芦、我这净瓶杨枝同出本源。若要救活,需用我净瓶中的甘露,配合镇元子的‘龙肝凤髓土’。”
说罢,菩萨携玉净瓶,与悟空同往五庄观。路过流沙河时,沙僧望见菩萨,连忙下拜:“菩萨,师兄可曾找到救法?”菩萨点头,命沙僧先行回观。
五庄观内,镇元子见菩萨驾到,倒履相迎:“菩萨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
菩萨笑道:“镇元仙长,你这‘袖里乾坤’的手段,连我都想见识见识呢。”
镇元子脸红道:“菩萨取笑了。只是这猴头忒也无礼,毁我灵根……”
“不妨事。”菩萨将玉净瓶倾斜,甘露洒在断树之上。只见那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片刻间恢复如初,枝头还多出三颗晶莹的人参果。
仙凡结义:人参果宴证金兰
镇元子见灵根复原,大喜过望,命童子摘了十颗人参果,设下素宴。他亲自为唐僧奉上一颗:“圣僧请,之前多有得罪。”又对悟空笑道:“孙行者,你虽顽皮,却有担当。今日我与你结为兄弟,如何?”
悟空闻言,跳起来道:“好啊!老神仙够意思!”
两人在殿前对天拜了八拜,结为金兰。八戒在旁看得眼红:“俺老猪也要结拜!”镇元子笑道:“你这夯货,先吃完果子再说!”
宴席间,菩萨对镇元子道:“仙长可知,这猴子推倒果树,亦是天数?你我皆因他结下善缘,日后取经路上,或有相助之处。”
镇元子抚须道:“菩萨所言极是。我早算到金蝉子转世,必有此一劫,不过是借此点化这猴头罢了。”
悟空啃着人参果,忽然想起什么:“老神仙,你那‘乾坤袖’到底是何宝贝?怎地连俺老孙都逃不脱?”
镇元子笑道:“此乃混沌初开时的‘地书’所化,能收天地万物。你虽有七十二变,却脱不得‘地’的束缚。”他顿了顿,“不过你这猴子心性虽顽,却有赤子之心,倒是与我这灵根有些渊源。”
尾声:丹炉余火照西行
宴席散时,己是月上中天。菩萨回了南海,三星也告辞归岛。镇元子送唐僧师徒到观门,赠了三枚“混元丹”:“此丹可保你们路遇魔障时心神不惑。”
悟空拍着镇元子肩膀:“老哥哥,日后俺老孙路过,可得再请俺吃人参果!”
“只管来!”镇元子大笑,“只是莫再推树了!”
师徒西人踏月西行,五庄观的灯火渐远。唐僧回望那座仙山,对悟空道:“你今日虽闯大祸,却也结下仙缘,可见‘祸’与‘福’原是相依。”
悟空挠头道:“师父说得是。俺老孙只知道,以后再遇厉害妖怪,就报俺老哥哥镇元子的名号,看哪个敢惹!”
八戒扛着钉耙打哈欠:“猴哥,你可别忘了,俺老猪还没吃够人参果呢……”
沙僧默默挑着担子,月光下,他项间似又响起九颗骷髅的清响。
万寿山的丹炉里,余火仍在噼啪燃烧,映着镇元子案头的一卷《道德经》。窗外,人参果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似在诉说着一段仙凡奇缘的开端。而西行的路上,更多的奇遇与劫难,正等着这支奇特的队伍——毕竟,能让地仙之祖折节下交的孙悟空,注定不会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