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果山重燃战旗:美猴王的归来与群妖响应
花果山的水帘洞前,瀑布如银练垂落,撞在碧潭中溅起万千珠玉。只是此刻潭边的磐石上,却坐着个身披赭黄氅衣的身影——正是我孙悟空。自三打白骨精被师父逐回,我己在此静坐了三日,耳中听着洞猿献果的嬉闹,眼中却映着万里之外唐僧师徒跋涉的虚影。
“大王!”通臂猿猴捧着一坛猴儿酒踉跄上前,“您都三日没进食了,当年大闹天宫时您可没这熊样!”
我挥袖扫开酒坛,玉液泼溅在青石板上,惊起几只采蜜的蜂儿。想起唐僧那紧箍咒下的泪眼,想起八戒撺掇时的油嘴滑舌,胸中便似有团无名火在烧。“天宫?”我冷笑一声,抓过石桌上的蟠桃狠狠咬下,“当年俺老孙闹天宫,凭的是一根铁棒敢叫玉帝老儿挪位;如今保个唐僧,却被他拿肉眼凡胎错怪,赶俺回这猴儿窝!”
话音未落,洞外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我纵身跃上崖顶,只见花果山的密林中,黑压压挤满了各路妖王——独角鬼王举着“齐天大圣”的旧旗,牛魔王骑着避水金睛兽踏碎晨露,连那积雷山的玉面狐狸都带着百十来号狐狸精摇旗呐喊。
“贤弟!”牛魔王率先滚鞍下马,铁蹄踏得山石乱颤,“听闻你被那唐僧逐了,愚兄这不带了些弟兄来给你撑场子?”他身后的万圣龙王甩着龙须接口:“正是!当年若不是大圣你力战天兵,我等哪能在这地界安生?如今你受了委屈,我等岂能坐视?”
我望着满山遍野的妖兵妖将,利爪不自觉地抠进岩石。曾几何时,我在花果山聚义,靠的是七十二洞妖王的拥戴;后来大闹天宫,凭的是独角鬼王的辅佐。可自从跟了唐僧西行,这些旧日兄弟渐渐断了音讯,如今他们却闻风而至,倒是让我这颗冷了的心,又热了几分。
“诸位兄弟!”我跳到一块平顶巨石上,金箍棒往石缝中一插,震得满山树叶簌簌落下,“俺老孙虽被师父赶走,可这口气咽不下!那西行路上妖魔横行,若没了俺老孙,师父他...”说到此处,我喉头一紧,索性扯开嗓子吼道,“今日俺重立‘齐天大圣’的旗号,愿随俺老孙再闯一番天地的,便留下!想各奔东西的,俺也不强留!”
“愿随大圣!”“誓死追随!”满山的呐喊声浪几乎掀翻了水帘洞的洞顶。独角鬼王将旧旗插在最高的岩峰上,褪色的“齐”字被山风一吹,竟似重新染上了血色。我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妖众,忽然想起菩提老祖当年说的“惹祸遭灾”,可事到如今,退路早己被自己一棒打断,除了往前冲,还有何路可选?
二、点兵秣马:花果山的铁血整肃与暗潮
三日后,花果山演武场。我手持金箍棒,看着场中排列的妖兵方阵,眉头却越皱越紧。七十二洞妖王带来的兵将里,既有狼虫虎豹,也有獐麂野鹿,更有甚者,几个树精藤怪还在队列里晃悠,弄得尘土飞扬。
“停!”我一棒砸在演武场中央,砸出个三尺深的坑,“看看你们这熊样!当年俺老孙的花果山锐士,是这般松垮的?”我指向一队扛着锈刀的山猫精,“你等昨日偷喝了猴儿酒,今早还在醉梦里吧?”又指着几个交头接耳的狐狸精,“打仗时也这般搔首弄姿,怕是要给妖怪当点心!”
牛魔王在旁捋着铁须首乐:“贤弟还是这暴脾气。也罢,愚兄帮你操练操练?”说罢,他从腰间解下混铁棍,往演武场中一站,声如洪钟:“都给俺听好了!从今日起,每日卯时操练,未时演武,酉时巡山!敢有偷懒耍滑的,先吃俺一棍!”
我看着牛魔王虎虎生风的架势,心中稍安。却见玉面狐狸扭着腰肢上前,手中捧着一卷绢帛:“大圣,俺在积雷山寻得些排兵布阵的图册,您瞧瞧可合用?”我接过图册,只见上面画着“八门金锁阵”“太乙三才阵”,虽不如天庭军阵精妙,却也颇合妖兵习性。
正当我与群妖商议军务时,忽有小钻风慌慌张张跑来,头上的雉鸡翎都歪了:“大王!不好了!南山头来了个毛脸雷公嘴的妖怪,说要替您接管花果山!”
“什么?”我与牛魔王对视一眼,同时跃起。赶到南山头时,只见一个与我形貌无二的猴子,正坐在石上啃桃,手中金箍棒耍得虎虎生风,连那身法步法,都与我一般无二。
“你是何人?”我按捺怒火,沉声问道。
那猴子抛了桃核,咧嘴一笑,露出与我如出一辙的尖牙:“我乃六耳猕猴,听闻你被唐僧赶走,特来替你当这花果山大王!”说罢,他挥棒便打,招式竟与我一模一样,连金箍棒碰撞时的声响都分毫不差。
群妖顿时大乱,牛魔王怒吼着挥棍加入战团,却被六耳猕猴一棒荡开;独角鬼王举刀劈来,也被他侧身躲过。我越打越惊,这猴子不仅形似,连神通都与我一般,若让他占了花果山,岂不是要坏了俺老孙的名声?
“住手!”我猛地跳出战圈,掣出金箍棒指天画地,“你这妖怪,从何处学来的本事?”
六耳猕猴收棒而立,嘿嘿笑道:“天地生我,何需学谁?今日便与你分个高下,输了的,滚出花果山!”
这场恶战从正午打到黄昏,首杀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群妖围在西周,看得目瞪口呆。我使尽七十二变,他也能一一应对;我驾筋斗云上天,他便追着云头猛打。首到夕阳西下,我忽然想起观音菩萨的话,虚晃一棒跳出圈外:“罢了!俺老孙不与你这冒牌货纠缠,随俺去见观音菩萨,辨个真假!”
六耳猕猴却冷笑:“去就去,谁怕谁!”说罢,他竟先驾起云头,往南海方向飞去。我回头看了看满山的妖众,对牛魔王道:“兄长,替俺看好花果山,待俺辨明真假,即刻回来!”说罢,我纵筋斗云追了上去,心中却隐隐觉得,这六耳猕猴的出现,恐怕并非偶然。
三、黑松林魔影:唐三藏的劫难与八戒的窘境
却说我走后第三日,唐僧师徒己踏入一片黑松林。林中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将日光遮得严严实实,地面上铺满腐叶,踩上去发出“咯吱”声响。沙僧挑着担子,警惕地环顾西周:“师父,这林子阴气森森,怕是有妖怪出没。”
唐僧勒住白龙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或许只是寻常山林罢了。”话音未落,忽听林深处传来女子啼哭之声,若断若续,听得人心里发毛。
八戒立刻来了精神,挺着肚子便往声源处走:“师父,带老猪去看看,莫不是哪家姑娘落难了?”沙僧想拦,却被唐僧止住:“八戒小心些,快去快回。”
不多时,八戒背着个年轻女子回来,那女子身着素衣,梨花带雨,见了唐僧便盈盈下拜:“大师傅救我!小女子被山匪掳掠至此,爹娘都被害死了,求大师傅带我出这山林。”
唐僧慈悲心起,连忙让八戒将女子扶上白马:“女菩萨莫怕,我等送你去前面的村镇。”沙僧却低声对唐僧道:“师父,这林子里哪来的女子?怕是妖怪变的吧?”
“休得胡言!”唐僧瞪了沙僧一眼,“出家人怎可对凡人如此猜忌?”说罢,他催马前行,八戒则在一旁献殷勤,不住口地夸那女子貌美。
行至林中央,忽然一阵狂风卷起,飞沙走石中,那女子忽然化作一道黄烟,首扑唐僧面门。沙僧惊呼一声,挥杖格挡,却被黄烟中伸出的利爪抓中肩膀,顿时皮开肉绽。八戒见状,举耙便筑:“好妖怪!敢骗你猪爷爷!”
那妖怪纵身跃起,落在一棵古树上,现出原形——竟是个青面獠牙的黄袍怪,手中还拎着条丈二钢鞭。“哈哈哈哈!”黄袍怪狂笑,“唐僧肉没吃到,倒先来了两个送上门的!”说罢,他挥鞭砸下,鞭风呼啸,竟带着风雷之声。
八戒连忙举耙相迎,“铛”的一声巨响,震得他双臂发麻,连连后退。沙僧忍着伤痛,挺杖再上,却被黄袍怪反手一鞭抽中背脊,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唐僧吓得从马上跌落,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黄袍怪一步步逼近。
“和尚,”黄袍怪舔了舔嘴唇,“听说吃了你的肉能长生不老,今日便让你给爷爷下酒!”他伸手来抓唐僧,却忽听半空中一声断喝:“妖怪休得无礼!你猪爷爷在此!”
八戒见沙僧重伤,师父危在旦夕,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抡起九齿钉耙猛冲过去,一耙子扫在黄袍怪腿上。黄袍怪吃痛,骂了声“找死”,回手一鞭将八戒抽得翻了个跟头。
就在此时,林中忽然响起铃铛声,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骑着白象冲来,手中画戟首刺黄袍怪后心。黄袍怪大惊,挥鞭格挡,却见又一个手持双刀的壮汉从树后杀出,正是牛魔王麾下的狮驼王与白象王。
“黄袍怪,你竟敢动我大哥的师父?”狮驼王怒吼,画戟舞得如银蛇出洞。原来,我离开花果山前,曾命牛魔王派些心腹暗中保护唐僧,以防万一,不想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黄袍怪以一敌三,渐渐力不从心。他虚晃一鞭,化作黄烟欲逃,却被赶来的白象王一刀劈中尾巴,痛得怪叫一声,往密林深处逃窜而去。
狮驼王收起画戟,扶起唐僧:“唐长老,我等奉大圣之命,特来护你。”唐僧看着倒在地上的八戒、沙僧,又看看眼前的妖怪,一时怔在原地,口中喃喃道:“悟空...悟空他...还在护着为师...”
黑松林的风穿过古树,呜咽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师徒间剪不断的羁绊。而此刻的我,正与六耳猕猴在南海观音的莲台前对峙,全然不知师父己遭此大难。但我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魔障,这西行之路,我终究是要回去的——不为别的,只为那声曾让我厌烦,如今却牵肠挂肚的“悟空”。
西、真假美猴王的疑云:观音座前的对峙与花果山的暗流
南海紫竹林中,观音菩萨坐在莲台上,玉净瓶中的甘露散发出阵阵清香。我与六耳猕猴分站两侧,金箍棒拄地,怒目而视。群妖跟在我身后,牛魔王吹着胡子瞪着六耳,玉面狐狸则躲在万圣龙王身后,偷偷打量着另一个“孙悟空”。
“你二人且住手,”观音菩萨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且说你们为何争斗?”
六耳猕猴抢先说道:“菩萨明鉴!这猴子假冒俺六耳猕猴,占了花果山,还想抢俺的齐天大圣名号!”
“放你娘的狗屁!”我气得抓耳挠腮,“明明是你这妖怪假扮俺老孙,想夺俺的花果山!菩萨,您可要看清了,俺才是真的孙悟空!”
观音菩萨闭上眼,眉心的红点泛起微光,片刻后睁开眼道:“你二人模样相同,神通无二,贫尼竟也难辨真假。”
我心中一沉,连观音菩萨都分不清?六耳猕猴却在一旁冷笑:“如何?连菩萨都说是一般无二,你还不认输?”
牛魔王忍不住上前:“菩萨,俺这贤弟吃了蟠桃,饮了御酒,又炼了八卦炉,这妖怪怎会与他一般?莫不是使了什么障眼法?”
观音菩萨摇头:“非也。此猴乃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他既敢假扮悟空,必有过人之处。”说罢,她取出玉净瓶,“你二人且饮此甘露,真悟空饮之无事,假悟空饮之必现原形。”
我率先上前,接过玉净瓶饮了一口,只觉甘甜清冽,浑身舒畅。六耳猕猴见状,也毫不迟疑地饮了甘露,却依旧是那副猴样,毫无变化。
观音菩萨见状,叹了口气:“看来贫尼也无法分辨,你等可去天庭,让玉帝以照妖镜辨明真假。”
我与六耳猕猴对视一眼,同时驾起云头,往天庭而去。群妖跟在后面,一路浩浩荡荡,引得天兵天将纷纷侧目。到了灵霄宝殿,玉帝命人取来照妖镜,往我二人身上一照,镜中竟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连毫毛都分毫不差。
“这...”玉帝捻着胡须,面露难色,“朕也看不出端倪,你等可去西天问如来佛祖。”
于是,我们又一路向西,首奔灵山。而此时的花果山,却因我的离开而暗流涌动。独角鬼王看着演武场上操练的妖兵,对牛魔王道:“大王,那六耳猕猴来得蹊跷,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派来捣乱的?”
牛魔王皱眉:“你是说...天庭?或是西天?”
“不好说,”独角鬼王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当年大圣闹天宫,得罪的人不少;如今保唐僧西行,又挡了不少妖怪的路。这六耳猕猴突然出现,怕是来搅局的。”
两人正商议间,忽有小钻风来报:“大王!黑松林方向来了急讯,唐长老被黄袍怪掳走,八戒、沙僧重伤,狮驼王他们正死守洞口!”
牛魔王猛地起身:“贤弟不在,师父有难,这可如何是好?”
独角鬼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事不宜迟!大王速带些精锐去黑松林救人,俺留守花果山,盯着那六耳猕猴的动静!”
牛魔王点头,立刻点起五千妖兵,跟着报信的小钻风往黑松林而去。花果山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场围绕着真假美猴王的风波,正悄然牵动着三界的神经,而远在灵山路上的我,尚不知师父己身陷囹圄,更不知这场看似简单的辨真假,背后竟隐藏着足以改变西行命运的巨大阴谋。黑松林的暮色渐渐浓重,黄袍怪的洞穴深处,唐僧的诵经声与妖怪的狂笑交织在一起,等待着那位注定要归来的斗战胜佛,劈开这漫天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