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
二楼卧室。
许知夏翻了个身,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
她赤着脚走到窗边,推开玻璃,深深吸了一口气。
泥土的芬芳混着花草的香气,沁入心脾。
庭院里,被雨水洗过的花朵娇艳欲滴,嫩绿的幼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她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指尖轻轻抚过窗台上的水珠,凉意丝丝渗入皮肤。
嗡嗡——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转身走回床边,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动着两个大字——“老公”
她的耳尖瞬间染上一抹绯红。
这是厉北辰上次趁她不注意,霸道地改掉的备注,她都忘了改回来。
好像一切都变成了顺其自然。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她轻轻咬了下唇,才按下接听。
“喂~”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柔软。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嗓音含着笑意,像是早料到她此刻的模样:“宝宝,睡醒了?”
她一怔,下意识看向窗外。
他怎么知道?
该不会在楼下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睡觉?”她小声问。
他低笑一声,没回答,只是慢条斯理道:“晚上一起吃饭?”
许知夏下意识的说,“我想在家吃。”指尖轻轻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
怀孕后,她的胃口变得格外挑剔,外面的饭菜总让她觉得油腻反胃。
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吃妈妈亲手熬的滋补汤羹,好好调养身体。
可电话那头,男人的沉默让她心头微微一紧。
她放软了声音,“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去公司找你,好不好?”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沉的鼻音:“好~”
“那…先这样?”她试探着问。
“宝宝~我想见你,很想~”
“可是……太晚爷爷不让出门。”
虽然两家己经确定了关系,自己也怀了他的孩子,但是没登记前还是不可以同居。
毕竟自己犯错在先,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手机很快又震动起来:“我知道,我就说说。”后面还带着个爱心的表情包。
她轻轻咬住唇瓣,眼神空洞地望向远处,不知在想什么,也知该回什么。
良久,手机再次震动,简单三个字,“明天见。”
“嗯。”
电话挂断的瞬间,许知夏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毛玻璃,看似近在咫尺,却又模糊不清。
这感觉真让人难受,就像你想吃蛋糕却怎么也够不着!
比如我和他说话,总觉得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从知道怀孕那刻起,她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茫然。
该怎么处理?
要不要告诉厉北辰?
如果告诉他,他会怎么想?
结婚这个词,在她脑海里甚至没有完整地浮现过。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
还有的炮友?
——厉氏集团
厉北辰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眸色阴沉。
他烦躁地扯松领带,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他按下内线,声音冷淡,“进来。”
办公室外,阿信一个激灵,立刻小跑着推门而入。
他本以为老板是要吩咐去接少夫人,可刚一进门,就感觉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男人姿态慵懒靠在椅背,眼眸黑漆冷漠。
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一顿一顿的敲在桌面上。
“老板,”阿信咽了咽口水,“是要备车吗?”
“咔嗒”一声 ,烟瞬间被点燃。
“传下去,今晚加班,你把最近需要处理的工作都拿过来。”
阿信一愣:“那少夫人那边……”
“听不懂人话?”
“马上安排。”阿信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忙退了出去。
心想:老板这是和少夫人吵架了?
这俩人就不能好好的吗?
每次发火受苦的都是我们这些牛马。
阿信刚迈出办公室,迎面就撞上了抱着文件匆匆走来的阿炎。
“哟,难得碰上你一面。”阿炎眼睛一亮,凑上前压低声音,“今晚喝两杯?”
闻言阿信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公司喝?”
阿炎顿时缩了缩脖子,讪笑道:“这…不太合适吧。
要是被老板发现……”
“老板同意了。”阿信突然打断,语气轻描淡写。
“啥?”
阿炎瞪圆了眼睛,文件差点脱手,“你确定?”
他狐疑地打量着阿信,“该不会又想坑我吧?”
阿信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整理着袖扣,抬眸瞥了他一眼:“不信?”
他朝办公室方向偏了偏头,“正好,你现在进去问问。”
“行!反正这话你说的,老板发怒可跟我没关系啊。”
阿炎将信将疑地整了整领带,上前敲了敲门。
看着他兴冲冲敲门的背影,阿信嘴角泛起一丝玩味。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在集团高管群里发了条消息:〔全体加班。〕
合起手机的瞬间,阿信朝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扫了一眼。
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瓦解,他努力瘪住嘴可笑意根本压不住。
单手插兜,悠然推开自己办公室的玻璃门,心情颇好地哼起了小调。
十五分钟后……
“砰!”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阿炎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额前的碎发都气得几根。
“混蛋!”他咬牙切齿地指着阿信,“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阿信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文件,抬眸时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我坑你什么了?”
“你——”阿炎气得语塞,拳头捏得咯咯响,“还好意思说?!”
“怎么?”阿信身子微微往前倾,故作惊讶,“老板罚你去工地搬砖了?”
“你想得挺美!”阿炎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就砸过去,“你怎么不去?”
阿信轻松接住飞来的文件夹,随手扔回桌面:“我?”
他挑了挑眉,“我倒是想去体验体验,可惜啊…老板这儿离不开我。”
“停!”阿炎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别得意!你给我等着!”
“嗯。”阿信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指尖转着钢笔,“我一首等着呢,等了好几年了。”
闻言,阿炎满脸的窘迫,忸怩了一阵,说道:“我饿了。”
阿信扫了眼桌面,随手抓起一沓作废的打印纸,“喏,吃吧。”
阿炎一把拍开那沓纸,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我发誓,你这辈子都交不到朋友!”
“无所谓。”阿信耸耸肩,眼底的笑意更深,“反正……”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有你这个二愣子就够了。”
“欺人太甚,我跟你没完!”他狠狠瞪了他一眼,便甩门而去。
玻璃门被摔得震天响。
阿信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准备三份的晚餐,送到我办公室。”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再加份苦瓜汁,某人火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