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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七，辰时初刻。
苏明棠盯着碗里的奶浆发愁，旁边的裴清瑶举着木勺跃跃欲试："二嫂，真要把茶叶煮进奶里？" 少女的鹅黄色裙角蹭到灶台，发间的蝴蝶发饰跟着晃动，活像只迫不及待的小兽。
"这叫奶茶，是我家乡的秘方。" 苏明棠挽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的旧伤疤 —— 那是昨夜切糖块时不小心划的。裴清瑶咋舌："二嫂手真巧，我十岁学匕首时，还把自己扎哭了。"
铜壶里的奶浆开始冒泡，苏明棠撒入炒过的茶叶，顿时茶香混着奶香弥漫厨房。裴清瑶深吸一口气："好香！比母亲的沉水香还好闻！" 她忽然指着案上的蜂蜜罐："这个加进去会不会更甜？"
"试试。" 苏明棠笑着递过陶罐，却在转身时被蒸汽熏得眯眼。裴清瑶趁机往壶里多倒了两勺，结果奶浆瞬间沸出锅沿，烫得她惊呼："二嫂救场！"
"笨丫头！" 苏明棠连忙关火，用抹布擦着灶台，"煮奶茶要小火慢熬，就像... 就像绣花一样，急不得。" 裴清瑶吐了吐舌头，忽然指着她发间的面粉："二嫂像个灶王爷！"
两人笑作一团时，厨房门 "吱呀" 开了条缝。裴烬川身着便服站在门外，袖中露出半截密报，却在看见苏明棠沾着奶渍的围裙时，嘴角微微上扬。他悄悄退到院子里，对暗卫首领低语："去买些冰糖和水果，送到厨房。"
巳时三刻，奶茶终于煮好。
苏明棠将琥珀色的茶汤倒入粗陶碗，上面浮着层细腻的奶泡。裴清瑶迫不及待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起来："二嫂！比冰镇酸梅汤还好喝！" 她忽然皱起眉头，"就是少了点嚼劲..."
"你试过珍珠吗？" 苏明棠擦着手笑，"不过这里没有木薯粉，得用别的代替。" 话音未落，暗卫捧着个木箱进来："夫人，将军让卑职送来冰糖和马蹄粉。"
"马蹄粉？" 裴清瑶眼睛一亮，"可以做桂花马蹄糕！" 苏明棠挑眉，忽然想起前世的珍珠替代品："我们可以用马蹄粉做茶冻，QQ 的，配奶茶正好！"
两人说干就干，将马蹄粉加水煮开，倒入雕花模具。裴清瑶趁她不注意，往模具里撒了些桂花蜜："这样会更香！" 苏明棠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和闺蜜一起开店的时光，眼底泛起暖意。
"需要帮忙吗？" 裴烬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明棠转身，看见他卷着袖子，露出小臂的旧疤，手里拿着块干净的抹布。裴清瑶起哄："哥，你帮我们擦桌子吧！"
出乎意料的是，裴烬川居然真的拿起抹布，动作利落地擦起灶台。苏明棠注意到他刻意避开煮奶茶的铜壶，仿佛那是什么危险兵器。她忍住笑，递给他一碗奶茶："将军尝尝？"
裴烬川挑眉接过，浅啜一口，喉结滚动："甜而不腻。" 裴清瑶戳戳苏明棠："二嫂，我哥喝奶茶的样子像在喝毒酒！" 这句话让两人笑弯了腰，裴烬川却认真道："比军营的麦粥好喝。"
申时正，三人坐在葡萄架下试吃茶冻。
裴清瑶咬着桂花茶冻，忽然叹气："可惜不能天天喝，嬷嬷说女子不该总往厨房跑。" 苏明棠望着她失落的神情，想起自己穿越初至时被束缚的窒息感。她握住少女的手："清瑶，你想不想学做奶茶？以后想开多大的店都可以。"
裴烬川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叩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裴清瑶眼睛一亮："真的吗？可父亲说... 女子无才便是德。" 苏明棠刚要开口，裴烬川忽然道："父亲说的是 ' 德才兼备 '。"
这句话让苏明棠愣住。她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目光里有赞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裴清瑶没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拍着石桌道："我要学！以后还要学急救术，像二嫂一样厉害！"
苏明棠摸出袖中的银哨，递给裴清瑶："这个送给你，遇到危险就吹。" 少女接过哨子，发现上面刻着细小的蝴蝶纹，与自己的发饰呼应。裴烬川忽然开口："明日我让人送你去国子监，谢博士那儿有女子读书的先例。"
葡萄叶沙沙作响，苏明棠望着裴烬川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明白他早己看透她的心思。所谓奶茶店，不过是个开始，她真正想做的，是在这深宅大院里，为女子凿出一扇看世界的窗。
酉时初刻，厨房突然来了位贵客。
谢知薇抱着修复的古籍路过，被奶茶香吸引，忍不住驻足。裴清瑶眼尖地拽住她："谢博士！尝尝我们的新发明！" 谢知薇放下羊皮卷尺，接过茶冻时，袖口露出银镯 —— 那是裴烬霄送的生日礼物。
"这茶冻的制法，竟与古籍中记载的 ' 琼浆冻 ' 相似。" 谢知薇惊叹，"苏小姐真是奇才。" 苏明棠望着她专注的神情，忽然想起裴烬霄整理朝服时，袖口露出的金丝。她凑近低语："谢博士，我看裴大人对你，可比对古籍上心多了。"
谢知薇耳尖泛红，恰好裴烬霄抱着一叠文书走来。他看见谢知薇手中的奶茶，顿了顿："国子监的女学生们... 也想尝尝这个。" 裴清瑶起哄："裴大人这是要替谢博士跑腿？"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苏明棠悄悄拽了拽裴烬川的袖子，却发现他早己准备好解围："清瑶，去帮谢博士拿些茶冻。" 少女蹦跳着离开，留下尴尬的两人。苏明棠望着裴烬川，忽然轻笑："将军这招 ' 调虎离山 '，用得妙。"
裴烬川挑眉："跟你学的。" 这句话让苏明棠想起白天他在厨房擦灶台的模样，忽然觉得眼前的冷面将军，竟有几分可爱。她摸出腰间的双玉佩，轻轻晃了晃："明日奶茶店试营业，将军可愿当一日店小二？"
"荣幸之至。" 裴烬川的声音低沉，却在看见她发亮的眼睛时，眼底泛起柔光。远处传来裴清瑶的笑声，谢知薇和裴烬霄的争论声隐约可闻，葡萄架下的这一刻，竟有了几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戌时三刻，厨房终于安静下来。
苏明棠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手中捧着最后一碗奶茶。裴烬川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铠甲放在一旁，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领口处露出旧疤。
"其实我... 很羡慕清瑶。" 苏明棠忽然开口，"她可以明目张胆地学武、开店，而我刚来的时候，连出门都要找借口。" 裴烬川转头看她，发现她眼中有迷茫，也有坚定。
"你比她更勇敢。" 他忽然说，"敢在御花园拒婚，敢用假玉佩骗整个汴京城。" 苏明棠轻笑："将军这是在夸我胆大包天？" 他摇头："在夸你活得清醒。"
夜风带来葡萄的清香，苏明棠望着他侧脸的剪影，忽然想起今天他煮奶茶时手忙脚乱的模样。"裴烬川，" 她轻声说，"谢谢你让清瑶去国子监，也谢谢你... 相信我。"
他转头看她，两人距离极近，能看见彼此眼中的星光。裴烬川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头发上的桂花，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宝物。"我说过，" 他低声道，"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我来挡刀。"
苏明棠望着他眼中的认真，忽然明白，有些话不必说破，有些感情不必定义。她举起空碗，对着星星晃了晃："就当是我们的盟誓吧，将军。"
裴烬川轻笑，从袖中掏出个小瓶递给她 —— 是新制的防狼辣椒水，瓶身刻着 "双玉" 二字。"盟誓需要信物。" 他说，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松。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苏明棠握着小瓶，忽然笑了。这场与奶茶有关的冒险，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她转头看身边的男人，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目光交汇的瞬间，葡萄架上的露水恰好落在奶茶碗里，荡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