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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如银针般坠入听澜园的荷塘，打在田田莲叶上溅起细碎水花。沈之谢牵着云茵的手，踏过连接主宅的九曲桥，云野阴沉着脸跟在三步之外，鞋底碾过湿滑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雾霭中，主宅檐角的铜铃无风自鸣，像是在预告一场即将来临的交锋。
“等会儿进去，无论爷爷说什么，都别插嘴。”沈之谢侧头对云茵低语，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有我在。”
云茵点头，掌心的木盒透过油布传来微凉的触感。她能感觉到沈之谢指尖的紧绷，那是一种极力克制的情绪。抬眼望去，沈老爷子沈敬之己端坐在正厅的紫檀木椅上，身后立着垂首侍立的沈之衡，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得意。
“爷爷。”沈之谢松开云茵，上前一步行礼。
沈敬之没看他，目光落在云茵怀中的木盒上，浑浊的眼珠在雾气中微微转动：“打开。”
云茵下意识地抱紧木盒，却被沈之谢轻轻按住手腕。他接过木盒，在老爷子面前缓缓打开，泛黄的信纸散发出陈旧的霉味。沈敬之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拿起最上面那封信，目光在娟秀的字迹上停留良久，喉间忽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当年若不是你母亲执意要嫁，”沈敬之将信纸放回盒中，声音沙哑，“也不至于……” 他没说下去，转而看向云茵，“你母亲秦婉，当年在大学里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气，跟你现在一个样。”
云茵愣了一下，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提起母亲。沈之衡在一旁忍不住插话：“爷爷，您跟她说这些干什么？我们现在该谈的是，之谢私藏遗物，还带外人进入偏院……”
“闭嘴！”沈敬之猛地一拍扶手，铜铃再次作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沈之衡脸色一白，悻悻地闭上嘴，眼神却恶狠狠地剜向云茵。云野上前一步，挡在妹妹身前：“沈老爷子，茵茵是我云家的女儿，不是什么‘外人’。今天如果是为了寿宴上的事兴师问罪，我云家不奉陪！”
“云野，”沈敬之看向他，眼神锐利如刀，“你父亲当年把你送来沈家学做生意，就是让你学会沉住气” 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另一封用火漆封印的信，“看看这个。”
云野疑惑地接过，拆开后脸色骤变。云茵凑近一看，信纸上是母亲秦婉的字迹，写着：“敬之兄亲启：若他日之谢与小女茵茵有缘，望念及旧情，成全二人……” 落款日期，竟是她出生的那一年。
“这是……”云茵震惊地看向沈之谢。
“你母亲和之谢母亲，当年是拜过把子的姐妹。”沈敬之的声音软了下来，“之谢母亲去世前，曾托我照顾好之谢，也……留意云家的女儿。” 他看向沈之谢，“你母亲临终前跟我说，云家丫头心性纯良，若你动了心，定要护她周全，否则她做鬼也不饶你。”
沈之谢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爷爷，您……”
“我早知道你小子那点心思。”沈敬之哼了一声，“从你把她的涂鸦藏在书桌抽屉开始，从你每次去云家都偷偷给她带草莓蛋糕开始，从你十八岁生日喝醉了喊她名字开始……”
云茵的脸颊瞬间滚烫，原来那些被她以为是巧合的温暖，早己是他蓄谋己久的温柔。沈之衡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爷爷竟然早就默许了这一切。
“既然如此，”云野收起信，语气依旧强硬，“那沈之衡三番五次刁难茵茵，又是何道理？”
沈敬之看向沈之衡，眼神重归冰冷：“衡小子，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你父亲想夺家产，便唆使你处处针对之谢，甚至想拿云家丫头做文章？”
沈之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爷爷，我……”
“滚回去告诉你父亲，”沈敬之打断他，“沈家的家产，谁有本事谁拿，靠阴私手段，只会让我看不起！”
沈之衡脸色灰败，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厅内只剩下沈之谢、云茵、云野和沈敬之西人，雨雾透过窗棂飘进来，带着荷叶的清香。
“茵茵啊，”沈敬之看向云茵，眼神里竟有了几分慈和，“之谢这孩子性子闷，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揍他。”
云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她走到沈敬之面前，郑重地行礼：“谢谢爷爷。”
“好了好了，”沈敬之摆摆手，“你们年轻人出去吧，我要跟云野这小子聊聊生意上的事。”
沈之谢牵着云茵走出正厅，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雾气开始消散，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荷塘的水珠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云茵看着沈之谢，眼里闪烁着光芒。
沈之谢低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是注定，是我争取来的。”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本来想找个浪漫的时机，现在看来……”
盒子里是一枚设计简约的钻戒，主钻旁环绕着细小的碎钻，像雾中闪烁的星光。“云茵，”沈之谢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以前是我胆小，不敢告诉你我的心意。现在我想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云茵看着他眼中的认真和紧张，想起寿宴上他的维护，想起旧画室里的告白，想起此刻听澜园的阳光，用力点头：“我愿意！”
戒指戴上无名指的瞬间，远处传来云野的哀嚎：“沈之谢！你敢现在就求婚！我还没同意呢！”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穿透最后一丝雾霭，照亮了听澜园的每一个角落。云城的雨雾终将散去，而属于云茵和沈之谢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谱写最璀璨的篇章。
只是他们不知道，沈之衡狼狈离开听澜园后，拨通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声音阴鸷：“计划有变，云家那丫头比想象中棘手……”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雾气深处，新的暗涌正在悄然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