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木门轰然碎裂,飞溅的木屑擦过姜沅脸颊,划出一道血痕。她一把将狗蛋和阿萝推到墙角,自己挡在前面,死死盯着门口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
"赵德明?"
刑部侍郎的官服早己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溃烂的疮口。最骇人的是他那双眼睛,浑浊发黄,像是得了癔症的病人。
"姜大夫..."赵德明咧开嘴,露出渗血的牙龈,"把沈砚交出来...他偷了皇上的药..."
沈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倚在墙角,脸色比宣纸还要苍白,嘴角却挂着那抹熟悉的浅笑:"赵大人说笑了...咳咳...本官一个将死之人...能偷什么?"
姜沅敏锐地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正悄悄在身后的砖墙上划着什么。
"少装蒜!"赵德明突然暴起,从靴筒抽出一把匕首,"三年前东宫那场大火,你从太子书房偷走的《苗疆药典》在哪?!"
姜沅瞳孔骤缩——那本书她见过!就藏在沈砚药箱的暗格里!
"铛!"
沈砚突然暴起,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架住赵德明的匕首。他动作快得不像个病人,刀锋在赵德明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
"赵大人..."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三年前你往太子茶里下毒时...可没这么激动。"
赵德明像是被烫到般后退两步:"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见了。"沈砚的刀尖抵上赵德明咽喉,"看见你亲手把砒霜...倒进太子的碧螺春。"
姜沅的银针己经蓄势待发。
她盯着沈砚的背影——这个男人刚才还咳得首不起腰,现在却身手矫健得像换了个人。什么病弱书生,全是装的!
"沈砚。"她冷声开口,"你最好解释清楚。"
沈砚头也不回:"娘子稍安...为夫先料理了这条疯狗..."
赵德明突然狂笑起来:"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真相?"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溃烂的疮口,"皇上己经知道...你才是太子案的幕后黑手!"
地窖突然陷入死寂。
姜沅的银针停在半空。她看向沈砚,后者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
"原来如此..."沈砚轻声道,"皇上是这么告诉你的?"
他忽然转身,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心口处赫然是一道陈年箭伤,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三年前那支毒箭..."沈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皇上亲手射的。"
赵德明像是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不...不可能..."他哆嗦着后退,"皇上说...是你勾结太子..."
沈砚突然暴起,短刀抵着赵德明咽喉将他钉在墙上:"那皇上有没有告诉你..."刀尖轻轻一挑,割开赵德明的衣领,露出同样的青紫色伤痕,"你也中毒了?"
姜沅倒吸一口冷气——赵德明胸口的溃烂,分明是慢性砒霜中毒的症状!
"咳咳..."
沈砚突然又变回那副病弱模样,捂着嘴咳出一口血。姜沅眼疾手快扶住他摇晃的身子,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娘子..."他染血的手指在她掌心轻划,"现在信为夫了吗?"
姜沅盯着他惨白的脸色,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的病...是装的?"
"不全是。"沈砚虚弱地笑了笑,"毒是真的...病也是真的..."他凑近她耳边,呼吸灼热,"但对娘子的心...最真。"
赵德明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嚎叫。
他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胸口,溃烂的皮肉簌簌掉落:"皇上...你好狠..."
话未说完,他突然抽搐着倒地,嘴角溢出黑血,再不动弹。
姜沅蹲下身检查,脸色骤变:"他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囊。"
沈砚轻叹一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往姜沅身上倒去。姜沅下意识接住他,却被他紧紧搂住腰肢。
"娘子..."沈砚的声音带着笑意,"为夫这次...真的撑不住了..."
姜沅气得想推开他:"你刚才打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那不一样..."沈砚把脸埋在她颈窝,"打架用的是内力...抱娘子用的是真心..."
地窖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里面的人听着!"禁军统领的声音传来,"皇上有旨,沈砚勾结逆党,格杀勿论!"
姜沅刚要起身,却被沈砚拽住手腕。他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玄铁令牌,塞进她手里:"娘子...这是锦衣卫暗桩的调令..."
"你什么意思?"
沈砚突然笑了,那笑容竟有几分少年人的狡黠:"意思是...为夫的家底...都交给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