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露珠还在龙葵叶上打转,姜沅的药锄己经砸开了药圃边的青石板。沈砚倚在歪脖子枣树下,指尖捻着一粒刚摘的枸杞往她后颈丢:"娘子起得比报晓鸡还早...莫非在躲为夫?"
"闭嘴。"姜沅头也不回地挖着石板下的泥土,"再吵就把你那些'试药记录'贴到县衙门口。"
石板掀开的刹那,三只的药蝎猛地窜出!姜沅的银针脱手而出,精准将毒虫钉在地上。针尾缠着的金线在晨光中一闪——正是三个月前从沈砚心口引出的蛊王残丝。
"啧,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惦记这个。"沈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靴尖拨开碎石,露出半截焦黑的符纸,"苗疆的寻蛊符...埋了至少两个月。"
县丞带着衙役闯进药圃时,姜沅正用蝎毒调着金疮药。
"姜大夫,朝廷征用..."
"左边第三垄是断肠草,"姜沅头也不抬,"碰到叶子会烂手。右边第五垄是雷公藤,闻多了咳血。"她突然举起药刀,"要哪块?自己挖。"
衙役们齐刷刷后退,县丞的靴子却狠狠碾碎一株龙葵:"本官奉的是..."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沈砚的声音从茅屋后传来,伴随着虚弱的咳嗽,"咳咳...新颁的《药田令》看过吗?"他晃着手中卷轴,"七品以下官员...不得擅入御用药圃..."突然眯起眼,"您这是...要造反?"
县丞的脸色瞬间惨白。
正午的日头晒得药草发蔫。
姜沅盯着沈砚从石板下取出的檀木匣——里面整齐码着十二个瓷瓶,每个都贴着诡异的标签。她随手拿起青瓷瓶,标签上赫然写着"景和三年春,姜家嫡女痘疮脓液"。
"你收集这个做什么?"
沈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娘子不觉得奇怪?当年你脸上的毒疮...与太后如今症状一模一样。"
姜沅的银针"叮"地掉在药碾上。景和三年,正是原主被姜家卖给沈家冲喜的那年!
阿萝抱着洗衣盆路过后院时,正撞见沈砚将姜沅困在药架间。
"三个月前治瘟疫的回春散,"他指尖着她腕间跳动的血脉,"你加了龙葵汁和雷公藤..."突然压低声音,"但姜家祖传的配方里...还有一味腐心草。"
姜沅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姜家..."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狗蛋的尖叫。两人冲出去时,只见孩子跌坐在药田边,面前泥土翻涌,数十只毒虫正从地下钻出!
"趴下!"
沈砚一把将姜沅护在身下,三支弩箭擦着他发梢钉入地面——箭头上缠绕的,正是苗疆特有的金蚕丝!
黄昏的煎药房蒸汽氤氲。
姜沅将沈砚按在矮凳上,银针狠狠扎入他肩井穴:"你早知道有人要动药田?"
"唔..."沈砚疼得闷哼,却还笑得荡漾,"娘子这手法...比苗疆的噬心蛊还疼..."突然正色,"三日前太医院送来密报,太后脉象里...有腐心草的痕迹。"
姜沅的手一抖。腐心草只生长在姜家祖坟后的毒沼,当年原主就是被这药毁了容!
"所以新帝突然封你当药监司..."
"是为了查清谁在借御药下毒。"沈砚的指尖划过她掌心,"但现在...我们得先解决..."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数十条金线蛇正从门缝游入!
姜沅的药勺砸翻药炉的刹那,沈砚袖中飞出的柳叶刀己斩断三条毒蛇。
"去地窖!"她将阿萝推向后院,反手撒出一把药粉。白烟腾起时,金线蛇疯狂扭动,却仍吐着信子逼近。最粗的那条突然暴起,首取她咽喉!
"铮——"
一柄短刀凌空飞来,将蛇头钉在门板上。沈砚白衣染血站在院中,脚下躺着七八个黑衣刺客:"娘子...为夫这出苦肉计...演得如何?"
姜沅刚要骂人,突然看见他后心插着的半截箭矢——那箭尾的羽毛,分明是御林军的制式!
子时的更漏滴到第三声时,姜沅终于挑出了沈砚伤口里的倒刺。
"箭上有毒。"她将染血的棉布扔进火盆,"和太后所中之毒同源。"
沈砚趴在榻上闷笑:"看来有人...不想我们进宫..."突然翻身将她拽到怀里,"但为夫偏要带娘子...去掀了这窝蛇。"
他的指尖点在地图上某处,姜沅瞳孔骤缩——那正是姜家祖坟的位置!
"明日太后寿宴,"沈砚的唇擦过她耳垂,"为夫给娘子准备了份大礼..."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