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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再次回到鱼上。
贺国鹏拍了拍三轮车的车斗，发出一声闷响：“老弟，你这人是真讲究，说到做到。这鱼的个头和质量，一样不差。”
“那必须的。贺老板你是我贵人，最好的货肯定第一时间给您送来。”李飞脸上挂着笑，话说得滴水不漏。
“哈哈哈，够意思！”贺国鹏大笑，心情极好，随即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侧门一指，“老弟，车首接开进去，咱们过秤。”
“好嘞。”
李飞发动三轮车拐了进去，贺国鹏则领着苏棠，从饭店正门绕行。
进了后院，李飞一眼就看见了上次那个秤。他刚把车停稳，苏棠和贺国鹏也走了进来。
几个穿着饭店工作服的伙计立刻围了上来，在贺国鹏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开始捞鱼过秤。
趁着这个间隙，苏棠凑到李飞身边，压低了声音，眼睛里满是新奇：“我还是头一回进这恒阳饭店，没想到里头这么亮堂，地板都照得见人影。”
李飞笑了笑：“那是，镇上要招待市里来的领导，第一个就想到这儿。不光是菜做得好，门面也得撑得起来，代表咱们镇的脸面。”
苏棠听得连连点头，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向往：“等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也要来这儿正经吃上一顿。”
“在这儿吃？”李飞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方，语气却无比认真，“以后有钱了，咱们不在这儿吃。要去市里、去省里，去全国最好的馆子吃。”
苏棠被他逗乐了，捂着嘴笑出声来：“你就吹吧。”
“嫂子，我这人从不吹牛。”李飞转回头看着她，眼神清亮，“你等着就行。”
“好，好，嫂子等着。”
苏棠嘴上应着，等李飞的目光再次投向忙碌的伙计时，她看着李飞的侧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揉碎的星光。
这一幕，恰好被点完一筐鱼、转过身来的贺国鹏看了个正着。他微微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嘴角却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不一会儿，鱼称完了。贺国鹏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单子走过来。
“老弟，账算好了，你核对一下斤两和价格，没问题咱就结钱。”
“行，我看看。”李飞接过单子，目光迅速扫过。
李飞的眉头微微皱起：“老哥，这价格……”
“怎么，不对？”贺国鹏也皱起了眉。
“不对，我瞧着这单价，怎么都涨了？”
贺国鹏一听，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哈哈大笑：“怎么着，给你涨价你还不乐意？”
“乐意是乐意，就是怕老哥你吃亏。”
“亏不了！”贺国鹏大手一挥，显得格外豪气，“老弟，你这鱼值这个价！再说，我老贺交朋友，看的是人。你这小伙子对我脾气，给你涨点价，应该的！以后市场价要是涨了，我这儿只高不低！”
李飞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得诚恳：“既然老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您也放心，这鱼的品质，以后只会更好。”
“好好好！”贺国鹏满意地伸出手。
李飞立刻伸手，与他用力一握。
“行了，没问题我就去给你拿钱。”贺国鹏转身走向前台。
他一走，苏棠又按捺不住地凑了上来，一双眼睛好奇地眨着：“小飞，卖了多少钱？”
“看把你急的。”
“我能不急吗？我可是你亲口定下的会计，不得提前了解一下流水？”苏棠把手往腰上一叉，嗔怪地白了李飞一眼。
李飞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娇俏模样，心头一荡，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苏会计，我这就向您汇报。”
他慢悠悠地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苏棠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就这么点？这鱼又大又多，我看那老板不像个实在人，心有点黑啊。”
李飞吓了一跳，做贼似的赶紧往西周看了看。
“我的好嫂子，你可小点声！贺老板是我的大贵人，可不能乱说。”
“贵人也不能这么坑人啊，五百块钱……”
“不是五百，是五千多！”李飞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赶紧揭开了谜底。
“五……五千多？”
苏棠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滚圆。这个数字对她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她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手，看着李飞，轻声说：“我现在……有点信你刚才说的话了。”
“什么话？”
“就是去市里、省里吃饭的话。”
“好啊你，嫂子，合着你刚才压根就没信我！”
“哎呀，别气别气，”苏棠连忙伸出手，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嫂子现在信了，彻底信了。”
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李飞心头一热，刚想再说点什么，贺国鹏己经拿着一沓厚厚的钞票走了过来。
苏棠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背到身后站好。
贺国鹏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钱递给李飞：“老弟，一共是五千二百三十八。我给你凑了个整，五千三，你点点。”
李飞接过那沓崭新的钞票，连忙推辞：“老哥，你这太客气了！又涨价又凑整，这我哪好意思。”
“行了，别磨叽，钱货两清心里踏实。赶紧数数，出了这个门我可不认账。”
李飞却看也不看，首接把钱揣进兜里，笑道：“数什么数，我还能信不过老哥你？”
贺国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你小子，对我胃口！不过话可说在前头，真要少了，后果自负啊。”
李飞大气地一摆手：“没事，我相信这钱错不了。就算有错，那也只会多，不会少！”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
“跟老哥您一见如故嘛！”
两人相视大笑，生意之外，更多了几分兄弟间的欣赏。
“那行，老哥，鱼也送到了，我们就不耽误你忙了，先走了。”
“好！路上慢点，有需要我再给你打电话。”
李飞发动三轮车，把自家的大铝盆放在车斗，载着苏棠缓缓向侧门驶去。就在车头快要出院门的时候，贺国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扬声喊道：“老弟，等一下！”
李飞刹住车，对苏棠说：“嫂子，你在车上等我，我过去看看。”
说完，他跳下车，几步走到贺国鹏面前：“老哥，还有事？”
贺国鹏没立刻回答，反而先瞥了一眼车里的苏棠，见她正好奇地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没注意这边，才把李飞拉到一旁的角落里。
“老哥，什么事啊，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李飞一脸不解。
贺国鹏压低了声音，表情却很严肃：“老弟，我问你句实话，车上那位……当真是你嫂子？”
“是啊，是嫂子，怎么了？”李飞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得到肯定的答复，贺国鹏轻轻叹了口气：“老弟啊，老哥是过来人，眼睛比你毒。我瞧着，你这嫂子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李飞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啊？什么不对劲？”
“她……怕是喜欢你。”
“不可能！”李飞想也不想，连连摆手，“老哥你别开玩笑，她是我嫂子！”
他说得又快又急，像是在反驳贺国鹏，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贺国鹏看着他的反应，摇了摇头：“信不信由你。老哥多句嘴，男女之间那点事，最怕是剪不断理还乱。尤其是在村里，一步走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拍了拍李飞的肩膀，转身走回了饭店。
只留下李飞一个人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