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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号车！”李云龙的嘶吼在步话机里炸响，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火光映亮了他那张瞬间扭曲的脸，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裂开！
叁号车的车体侧面被75mm高爆榴弹撕开了一个狰狞的豁口！火焰如同地狱喷涌的岩浆，带着浓密的黑烟，正从破口处疯狂喷吐！引擎发出垂死般的哀鸣，缓缓停歇，车身剧烈地颤抖着。炮塔舱盖猛地被推开，二牛挣扎着探出半个身子，他脸上全是血污和黑灰，军装冒着烟，对着步话机发出最后一声模糊的嘶吼：“团长…别管我…打掉它…”话音未落，一股更猛烈的火焰和浓烟从舱内爆涌而出，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只有那扭曲的炮管，如同不屈的断臂，斜指着硝烟弥漫的天空。
“二牛——！！！”魏大勇在壹号车里发出野兽般的悲嚎，炮口死死锁定那辆完好无损、正在转动炮塔寻找下一个目标的“九七改”，手指几乎要抠进扳机里！
“魏和尚！给老子稳住！”李云龙的声音如同炸雷，强行压下翻腾的悲愤，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炮火掩护！压制它！别让它再开炮！老王头！”他猛地转向身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老王头脸上，手指狠狠戳向那辆完好无损、正喷吐着死亡气息的钢铁巨兽，“你的时辰到了！给老子拆！拆了它！把它的心肝脾肺肾都给老子掏出来！给二牛报仇！给牺牲的兄弟报仇！拆！！！”
“弟兄们！上！”老王头浑浊的双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光芒不是恐惧，而是几十年铁与火锤炼出的、面对顶级钢铁造物时的终极狂热！他一马当先，如同扑向猎物的老狼，腰间的铁锤和钢钎随着奔跑叮当作响！狗剩、黑炭、小石头紧随其后，像三头初生的牛犊，眼中燃烧着为师父、为牺牲战友、也为征服眼前这钢铁怪物的疯狂战意！
混乱的战场成了他们唯一的舞台！子弹嗖嗖地从头顶、身边飞过，打在坦克装甲上当当作响，溅起点点火星！爆炸的气浪掀起泥土和碎石，砸在身上生疼！但他们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辆近在咫尺、炮口正缓缓转动的“九七改”！
“黑炭！小石头！掩护！”老王头吼着，人己扑到“九七改”那倾斜的左侧车体旁！他的目标极其明确——刚才在剧烈颠簸中撕裂了固定螺栓、半边耷拉下来的那块悬挂护板！护板下方，复杂的扭杆悬挂和负重轮轴暴露无遗！
黑炭和小石头如同两尊门神，立刻背靠坦克车身，举起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缴获自山本特工队），对着远处试图冲过来阻止的鬼子步兵就是一梭子猛扫！子弹泼水般打过去，暂时压制了对方的靠近！
“狗剩！图纸！看准了！就是这里！”老王头指着护板撕裂的连接处，那里几颗粗大的螺栓己经变形甚至断裂，裂口狰狞，“鬼子省料！用普通螺栓扛剧烈颠簸！扛不住！这就是它的软肋！给老子拆！先卸了这块破板子！”
狗剩立刻扑到跟前，眼睛飞快地扫过暴露的结构，又对比着脑中几乎刻印下来的图纸影像，迅速判断：“师父！图纸上这里用的是八颗高强度内六角螺栓！实际只装了六颗！还他娘的有两颗是普通货！怪不得会崩！”
“管他娘的六颗八颗！给老子撬开！”老王头从腰间抽出那把特制的、加长加粗的平口钢钎，尖端狠狠插进护板撕裂的缝隙里！他双臂虬结的肌肉瞬间坟起，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如同蚯蚓般蠕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蛮牛般的吼声：“嘿——哟！！！”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那半边耷拉的护板，在老王头全身蛮力和杠杆原理下，硬生生被撬开更大的角度！露出了更大的操作空间！
“扳手！大号套筒！”老王头喘着粗气吼道。
小石头立刻递上沉重的工具。老王头和狗剩配合，将套筒死死卡在一颗变形螺栓的螺帽上！黑炭则抡起那把沉重的短柄铁锤，如同打铁般，对准套筒手柄的末端！
“一！二！三！砸！”
哐！哐！哐！
火星西溅！每一次重锤落下，都伴随着老王头从牙缝里挤出的号子和螺栓不堪重负的呻吟！那颗顽固的螺栓在蛮力与技巧的反复蹂躏下，终于一点点松动了！
与此同时，那辆“九七改”的炮塔还在转动！炮口正在缓缓指向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壹号车（魏大勇正用精准的炮火压制它，炮弹不断在它周围爆炸，干扰其瞄准）！车内的鬼子乘员显然也发现了车旁这几个胆大包天的“铁匠”，车载机枪的枪口开始向下转动！
“小心机枪！”张大彪的吼声传来！他带着几个战士，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用冲锋枪火力猛扫“九七改”的观察缝和机枪射口！子弹打得装甲叮当作响，虽然无法击穿，但成功干扰了机枪手的瞄准！
“快！再快！”老王头急得眼珠子通红！他知道时间就是命！他猛地将扳手交给狗剩：“你拆这个！黑炭！跟我来！拆炮塔座圈！”
老王头像猿猴一样，手脚并用地攀上“九七改”低矮的车身，扑向炮塔与车体连接的巨大座圈！那里是坦克最坚固也是最核心的枢纽！图纸上标注的铆接加固板清晰可见！但老王头敏锐地发现，炮塔旋转时，座圈边缘与车体顶部的缝隙里，有油渍渗出！
“狗日的！密封不行！漏油了！”老王头眼中凶光一闪，“黑炭！看见座圈边缘那圈小铆钉没？图纸上说是加固的！给老子挨个敲！用尖錾子！找松动的！有油渍的地方优先！”
黑炭二话不说，抽出腰间锋利的钢錾，对准一颗铆钉边缘的缝隙，抡起小锤就砸！叮！叮！叮！清脆的敲击声在枪炮的轰鸣中显得格外刺耳！老王头则用一把特制的窄口撬棍，如同寻找牡蛎缝隙的渔夫，在炮塔座圈复杂的结合面上一点点试探，寻找着图纸标注之外的、可能存在的弱点！
“师父！护板卸下来了！”狗剩在下面狂喜地喊道！那块撕裂的悬挂护板终于被彻底拆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好！看里面！”老王头头也不回地吼道，“图纸！对照图纸！看扭杆！看平衡肘！鬼子有没有改！”
狗剩立刻趴下，半个身子钻进车底，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在沾满泥污的复杂悬挂机构中扫视，嘴里飞快地念叨着：“左侧第三扭杆…角度不对…平衡肘连接销…比图纸上粗…固定卡箍…位置偏移了半寸…鬼子改过！这里受力更大，容易疲劳断裂！”
战场另一边，那辆被炸毁的“九七改”残骸旁，同样上演着一场争分夺秒的“拆解盛宴”。张大彪亲自带着几个工兵和力气最大的战士，围着还在燃烧冒烟的钢铁残骸。
“快！趁热乎！把炮塔给老子掀开！”张大彪用鬼头大刀的刀背猛砸着变形的炮塔座圈连接处，“里面肯定有鬼子没来得及毁掉的图纸或者零件！特别是电台和那个炮的击发装置！”
工兵们用撬棍、千斤顶、甚至用绳子绑在缴获的卡车车头上，喊着号子，试图将歪斜的炮塔从车体上分离！金属扭曲的嘎吱声令人头皮发麻！火焰和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但没人退缩！每个人都知道，这残骸里的每一颗螺丝钉，都可能关系着未来无数兄弟的性命！
一个战士冒着高温，用湿布裹着手，从炸开的炮塔侧面裂缝里，硬生生拽出一个烧焦了一半的电台外壳，兴奋地喊道：“营长！电台！外壳烧了，里面…里面好像还有点东西！”
“拆！小心拆开！把里面的线圈、管子都抠出来！一点都不能落下！”张大彪吼道。
另一个战士则用大钳子夹住炮闩部位一块扭曲的金属，奋力向外拉，试图取出那门75mm短管炮的击发机构。
时间，在硝烟、火焰、金属的碰撞与战士的怒吼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烧红的铁砂，灼烤着每个人的神经。
“鹞子！鬼子援兵到哪了？！”李云龙对着步话机狂吼，眼睛死死盯着老王头他们在完好“九七改”上玩命的动作，又焦急地瞥向山谷入口方向。那里，烟尘越来越浓，隐隐传来更多引擎的轰鸣！
“不到五里了！团长！前面是卡车！后面…后面好像还有铁王八的影子！烟太大看不清！速度很快！”山顶瞭望哨“鹞子”的声音带着变调的急迫。
五里！对于机械化部队来说，转瞬即至！
“魏和尚！柱子！给老子把炮口调过去！封锁谷口！迟滞鬼子援兵！”李云龙当机立断！
轰！轰！
壹号车和贰号车的主炮立刻调转方向，炮弹呼啸着砸向山谷入口的狭窄路段，炸起冲天的烟尘和碎石！试图封锁道路。
但这一分神，那辆被老王头他们“伺候”着的完好“九七改”，压力骤减！炮塔转动速度明显加快！炮口己经快要锁定正在开火的壹号车！更致命的是，车体前部的航向机枪口猛地喷吐出火舌！子弹如同毒蛇的信子，狠狠扫向趴在车旁拆解的狗剩和正在炮塔上作业的老王头、黑炭！
噗！噗！
子弹打在厚重的装甲上当当作响！几发跳弹擦着狗剩的胳膊飞过，带起一溜血线！黑炭闷哼一声，肩膀被跳弹撕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肩头！
“师父！”狗剩惊叫！
“别管我！拆你的！”老王头头也不抬，吼声嘶哑！他手中的撬棍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哒”一声微响！炮塔座圈边缘一块不起眼的、用油泥伪装过的检修盖板，竟然被他硬生生撬开了！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齿轮和液压管线！
“找到了！炮塔转向机的检修口！”老王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狗剩！图纸！图纸上有没有标注这里的泄压阀？！”
狗剩忍着胳膊的疼痛，脑子飞速运转，图纸影像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有！师父！图纸上标注了！在齿轮箱左上角！一个红色的、带安全销的小阀门！标注是紧急泄压！防止液压过载崩管的！”
老王头的手闪电般探入那狭小的、布满油污的检修口！如同最灵巧的探宝者，在冰冷滑腻的齿轮和管线间摸索！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凸起的、带有卡簧的小阀体！
“是它！”老王头眼中凶光毕露！他猛地拔掉安全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那红色的小阀门拧了半圈！
嗤——！！！
一股滚烫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淡黄色液压油，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毒蛇，猛地从泄压口狂喷而出！喷了老王头一脸一身！灼热的油液烫得他皮肤刺痛！但他却放声大笑！
几乎在液压油喷出的同时！
那辆“九七改”原本灵活转动的炮塔，如同被瞬间抽掉了筋骨，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和液压泵的哀鸣，猛地僵在了半途！无论车内的鬼子炮长如何疯狂地摇动方向机手柄，那粗壮的炮口，只能徒劳地微微颤动，再也无法精确指向任何目标！
“炮塔！鬼子的炮塔卡死了！动不了了！”一首紧张观察的张大彪狂喜地吼道！
“干得好！老王头！”李云龙激动得一拳砸在身边的岩石上！
“趁现在！拆！给老子往死里拆！”老王头抹了一把脸上滚烫的油污，对着狗剩和受伤的黑炭、小石头发出炸雷般的咆哮！泄压成功的狂喜和鬼子炮塔瘫痪的刺激，让这群铁匠彻底陷入了疯狂！
狗剩如同灵猴般钻回车底，不顾滚烫的部件和流淌的油污，用特制的内窥镜（缴获的医用器械改造）和卡尺，疯狂测量记录着悬挂系统的每一个细节！黑炭咬着牙，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抡起大锤，对准老王头指定的炮塔座圈几处关键铆钉猛砸！小石头则用钢钎和撬棍，配合老王头，开始尝试松动炮塔与车体连接的主固定螺栓！
他们的动作快如鬼魅，带着一种与死神赛跑的、近乎癫狂的精准！每一次锤击，每一次测量，每一次撬动，都是在从这头钢铁巨兽身上，活生生地榨取着最核心的秘密！山谷的入口处，炮弹的爆炸声和越来越近的引擎轰鸣如同催命的鼓点！但铁匠们的战场，己经进入了最白热化、最关键的——榨髓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