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的信物?"
青萝捏着铃铛在灯下细看,药碾里的紫灵芝被忘在一旁。她突然凑近浩源:"那丫头是不是说话小小声?动不动就脸红?"
"您认识她?"
"茶室老板的独生女谁不认识?"青萝往浩源那边桌子上放了两盒点心,"明天如果有去的话,带点杏仁酥去,那丫头就爱吃甜的。"
浩源看着突然热心的阿姨,药柜玻璃映出他发红的耳根。
第二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霜语茗茶"的雕花木门紧闭着,檐角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浩源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从怀中取出那枚冰晶铃铛。
"叮铃——"
第一声铃响清脆悦耳,惊起了屋檐上栖息的麻雀。浩源抬头,看见二楼窗帘微微晃动,隐约透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叮铃——"
第二声铃响时,楼上传来"咚"的闷响,像是有人匆忙间撞到了家具。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楼梯口。
"叮铃——"
第三声铃音还未散去,茶室的侧门就被猛地拉开。蓝诺冰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浅蓝色的连衣裙领口歪斜着,显然是匆忙间没整理好。她的双马尾只扎了一半,右侧的发绳松散地挂着,几缕发丝调皮地。脸颊因为奔跑泛着淡淡的红晕,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牙膏泡沫。
"你、你等一下!"她结结巴巴地说完,又转身冲回屋内。浩源听见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小声的嘀咕:"发卡呢...明明放在这里的..."
五分钟后,蓝诺冰重新出现在门口。这次她的发卡别得整整齐齐,但连衣裙的腰带却系反了。她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裙摆,眼睛亮晶晶的:"早、早上好..."蓝诺冰的声音刚落,茶室二楼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她父亲最爱的青瓷茶盏摔碎在地。少女浑身一颤,手指下意识揪紧了歪斜的衣领。晨风穿过门廊,吹起她没系好的发带,露出右耳后若隐若现的冰莲胎记。
"我...我泡了雪芽茶..."她结结巴巴地侧身让路,左脚却绊到门槛。浩源伸手去扶,少女却像触电般弹开,后背"咚"地撞上门框。茶室深处传来管家的咳嗽声,她急中生智举起怀里的点心盒:"陈记杏仁酥!爸爸新买的!"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涨红的脸上投下细碎光斑。浩源这才注意到,她连衣裙的纽扣错位了两颗,衣摆还掖在腰带里没拉出来。
茶室里,蓝诺冰跪坐在蒲团上煮水。她的动作很生疏,玉白的手腕被蒸汽烫出红痕也强忍着不吭声。当浩源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时,发现杯底沉着朵冰晶凝成的小花——正随着茶汤温度慢慢融化。
"好喝吗?"她紧张地盯着浩源滚动的喉结,指尖在膝头掐出月牙形的印记。突然意识到失礼,又慌忙补充:"我是说...温度合不合适..."
窗外传来管家的脚步声,蓝诺冰手一抖,茶匙"当啷"掉进壶里。她急中生智抓起点心盒:"尝尝杏仁酥!"却不慎碰倒了糖罐,晶莹的方糖滚了满桌。糖罐倾倒的瞬间,蓝诺冰的指尖突然泛起微弱的蓝光。滚落的方糖在空中凝滞了一瞬,随即被无形的寒气托住,缓缓落回糖罐里。
"抱、抱歉..."她慌忙缩回手,将泛着寒气的指尖藏进袖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浩源看着她袖口结出的细碎冰晶,忽然想起青萝说过的话,有些人在情绪波动时,会不自觉地泄露玄枢灵力。
茶香氤氲间,蓝诺冰小心翼翼地偷瞄浩源的表情。见他似乎没有察觉异样,才悄悄松了口气,重新拿起茶壶。
"这、这是雪山银针..."她结结巴巴地介绍,手腕却因为紧张微微发抖,茶水在杯沿晃出细小的涟漪,"用...用冰川水泡的..."
浩源端起茶杯,发现杯底那朵冰晶小花己经融化了大半,只剩几片花瓣的轮廓,在茶汤中若隐若现。他抬头看向蓝诺冰,少女正紧张地绞着围裙边,目光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很好喝。"浩源轻声说道。
蓝诺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点亮的星辰。她抿着唇,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脸颊上的红晕一首蔓延到耳根。
"真、真的吗?"她小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我...我还怕太淡了..."
窗外,阳光透过茶室的雕花窗棂,在她蓝色的发丝上跳跃。茶香袅袅,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浩源捧着瓷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中的液体泛着淡淡的蓝紫色,那是蓝羽用自种的薰衣草和蓝莓特调的饮品。他从未尝过如此奇妙的味道——初入口时的清甜,回味时却带着一丝令人心颤的微酸,就像...就像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感觉。
"味道很特别,"浩源又抿了一口,鼓起勇气补充道,"就像你一样。"
这句话一出口,蓝诺冰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连卷着发梢的手指都僵住了。茶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沙沙的声响。
"我...我该回去了。"浩源慌忙站起身,差点碰翻茶杯,"青姨等着我帮忙整理新到的药材。"
蓝诺冰这才回过神来,匆忙起身相送:"下次...下次我再调新的口味给你尝。"
浩源点点头,不敢再看她发亮的眼睛,转身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谢谢"。
暮色西合时,浩源推开药铺后院的木门,指尖还残留着瓷杯的温润触感。他下意识着手指,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杯特制饮品的奇妙滋味——初尝时的清甜,回味时那一丝令人心颤的微酸,就像...
"回来啦?"青姨的声音从晾药架后传来,惊得浩源一个激灵。
"嗯、嗯!"他慌忙应声,却见青姨己经绕到面前,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茶。
青姨将茶递过来,眼角笑纹里藏着促狭:"尝尝?"
浩源接过抿了一口,突然怔住——这不是蓝诺冰的饮品,只是普通的菊花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期待同样的味道,顿时耳根发烫。
"怎么?"青姨歪着头,故意问道,"不如蓝家丫头调的好喝?"
"噗——"浩源一口茶喷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擦拭衣襟,"您、您怎么..."
"王婶傍晚来抓药时都告诉我啦,"青姨接过茶杯,眼睛弯成月牙,"说看见你和蓝家姑娘在茶室有说有笑的,那丫头还亲手给你调了饮品?"
浩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他低头假装整理袖口,却听见青姨继续道:"茶好不好喝啊?"
这简单的问句被青姨说得百转千回,浩源差点把袖口扯破:"就...就是普通饮品..."
"普通饮品能让你喝了一个半天?"青姨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跟青姨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丫头?"
"哐当——"浩源撞翻了身旁的药材篓,晒干的当归撒了一地。他蹲下去捡,却因为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没抓牢药材。
青姨看着他通红的耳尖,突然笑出声来。她蹲下身一起收拾,哼起了一支轻快的小调。月光透过葡萄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年轻真好啊,"收拾完药材,青姨拍拍围裙站起身,"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青姨!"浩源终于忍不住求饶,"我们真的只是..."
"知道知道,'普通朋友'嘛。"青姨摆摆手,嘴角却翘得老高,"厨房温着粥,喝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镇东进药材呢。"
厨房里,浩源机械地喝着粥,舌尖却还在追寻那抹己经消散的蓝莓香。碗底见空时,他才发现自己在盯着窗外的月亮傻笑。
回到房间,浩源躺在床上,茶室里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阳光透过窗棂在蓝诺冰发梢跳跃的模样,她卷着发梢时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谢谢"。
隔壁传来青姨整理药材的窸窣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哼唱。浩源把脸埋进枕头里,却压不住胸腔里那股陌生的雀跃。窗外,夏虫的鸣叫与远处溪流声交织,如同最温柔的安眠曲。
半年后。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窗口外的人们己经起来工作了,浩源也是下了床洗漱完跟青姨说上山采药了,青姨也明白这么勤快只是为了下午跟那个半年前认识蓝毛女孩出去外面玩。